我爺爺說,鰉爺真是踏過氣牆的。
它不再在水中懸浮,而是用四條堅固的骨質胸鰭腹鰭當做腿腳,向我爺爺與程克武爬了過去。
“噗!”
水中爆出兩團血霧,我爺爺與程克武各自噴出一口鮮血。
拚鬥之時,弱的那一方遭到壓製後,常常出現氣血逆行,嚴重之時內髒都會被摧毀。我爺爺與程克武受的傷並不算重,但在那時,卻分外危險。
鮮血彌散在水中,讓他們的視野都有些模糊,也讓鰉爺的形象看起來更加猙獰,那一幕我,讓我爺爺永生難忘。
鰉爺不再用頭撞用牙咬,而是是用尾巴與腹鰭支撐著自己人立起來。它這幅模樣十分滑稽,身子幾乎撐不住大大的腦袋,尾巴與腹鰭更顯得奇小,卻無人笑得出來。
即使它抬起一半的身子,也是超過十米的巨物,不像是魚,倒像是某種複活的恐龍。它惡狠狠地用兩隻血紅的眼睛盯著麵前渺小的兩人,笨拙地揮舞著胸鰭,向我爺爺與程克武砍殺而去。
鰉爺已是這片水域中頂級的掠食者,以它的判斷,麵前的兩人早已精疲力竭。龐大的陰影籠罩著兩人,它的武器不僅是鋒利的骨質胸鰭,還有自身的重量。
鰉爺的動作製造出一股激流,站在鰉爺麵前,我爺爺感覺卻像是站在十級颶風中,連頭發都被衝得緊貼在頭皮上。他握著巫王短劍,但氣海中已無多少氣力,就像一個經過鏖戰的角鬥士,麵前卻還有一頭狂暴的雄獅。
不等我爺爺反應,程克武衝到了他身前,麵對著鰉爺揮舞的胸鰭卻沒有畏懼,那星光黯淡的刺劍巍然不懼,竟迎向鰉爺刺去!
兩相交擊!
鰉爺竟被彈開了一點,但也僅僅是一點。而程克武腳下的碎石,進一步變成了流逝的粉末,他更是身子一矮,半跪在地。
我爺爺暗叫不好,那一擊足以讓程克武五髒六腑悉數震碎,不料程克武竟是硬生生地抗了下來。他身上紫光一閃,隨即暗淡,原來是隨身珍藏的巫王護符,為他擋下了致命一擊。
巫王護符是他倆攻破傲因洞穴的戰利品,後來被我爺爺雕刻成主席像章送給程克武,也曾在之後的戰鬥中為程克武擋下了幾次致命傷,在這裏又救了程克武一命。
程克武雖然撿回一條命,卻也是受傷不輕,他捂著胸口,半跪在地上,噴出了幾口鮮血。
而鰉爺又一次人立起來,它嚐到了新戰術的甜頭,即便這人能夠承受一擊,再來一次,他們絕對活不下來!
程克武以劍撐地,支撐著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不知為何,我爺爺眼前浮現出的卻是許多人的身影。
在那場被稱作“黃昏”的大戰中,他隻是一個新晉後輩。有許多驚才絕豔的高手長者,卻因為保護他,在他眼前死去。他們也是這樣,受了傷,爬起來,倒下去,再爬起來,再受傷,直到流幹最後一滴血。他不想看到這樣的場景再次發生,尤其是麵前這人,還是他的好友。
我爺爺摸向胸口,那裏還有他的最後一張底牌。他一直在克製自己使用這張底牌,但如今他已不得不用了。
他的最後一張底盤,便是祝融印。
他緊緊地握著那塊小小的印信,它非金非木,非石非土,埋藏著許多連他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已經快不記得上次使用祝融印是什麼時候了,不到萬不得一,他絕不會打起使用它的念頭,他是祝融印的執掌者,但對它卻有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那印中的四個聲音,幾乎統治過他,當他近乎癲狂。他不知道祝融印會帶來的最終後果是什麼,可每使用一次,他都感覺像深淵踏進了一步。
但他別無選擇!
隻需一個機會,他就能解決麵前的鰉爺,就能挽救程克武的生命!
隆隆的發動機聲傳來,機會也來了!
我爺爺不隻有程克武一個夥伴,還有一艘與他們協同作戰的潛艇。
閻勵的潛艇之前被空鬥所限製,無法提供支持,但空鬥已破,它也得以進入這片廢墟。
潛艇剛一接近,就發射了一枚魚雷。
這枚魚雷並非以鰉爺為目標發射的,閻勵不知狀況如何,絕不會做出冒險行動。他發射魚雷的目的,一是為了警告鰉爺,二是為了提醒我爺爺與程克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