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乎是一個噩夢,就像你夢到看見了鬼,而當你大聲叫喊想讓人發現你的時候,走在你旁邊的人卻對你視而不見。
我朝薛小虎走去,他眼裏的祈求而可憐的眼神也曾經在我的眼睛裏出現過。
我走到他的前麵,然後將月劈向他的腦袋。
你應該知道這一刀準確無誤。
然而你也應該知道商人總是喜歡把自己的東西說成是完美無缺的,阿四就說這把刀一刀就能將骨頭砍成兩截。不過第一次砍到骨頭就不像阿四所說的。當月劈到薛小虎的腦袋的時候就深深地陷進了骨頭裏,再也拔不出來了。
此時,我才回頭朝吳明看去,發現他正和那些人廝打在一起,他的動作使得他們無法靠近。
同時,吳明也看到了我,他對我的安然無恙顯得十分高興,還對我笑了笑。不過就在他對我笑的一刹那,他身後的一人就趁機朝他的脖子上抽了一大棒,吳明站了一會兒就暈暈乎乎地倒在地上了。
“出人命了!”
忽然,一個人看到了我身後的薛小虎後大叫道。
就在一瞬間,所有人都消失了,棍棒被扔得到處都是。
我急忙跑過去將吳明抱起來,他閉著眼睛不住地在我的懷裏發抖。
“吳明,吳明……”
我號啕般地大喊道,可是吳明一直沒有回應。
天空的雷聲響得更加的厲害了,雨滴也開始不斷地向下墜落。
“先找一個避雨的地方吧。”我想。
我將吳明拉了起來,背在背上,然而就朝著1999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走去了。
不多時,我們就到了地公廟裏。
地公廟裏的幹草依然還在,地公在閃電的照耀下時不時地露出瘮人的眼睛。
我將吳明放到了草堆上,他依然不住地發抖,口裏還吐出了白沫。
忽然,隨著一聲暴烈的雷響,大雨便嘩嘩嘩地落下來了。
我從祭台上找了一隻碗,然後拿到外麵去將裏麵的香灰洗淨,接著盛了一碗水回來了。
我將吳明抱了起來,然後往他的嘴裏灌水。以前看電視的時候,上麵都是用這種方法救人的。
驀地,吳明嗆了兩口,將水都噴了出來。
“好冷,好冷……”吳明好像在說。
於是我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披在他的身上。
可是吳明還是不停地說著什麼。
我將耳朵湊到了吳明的嘴邊。
“盒子……盒子……給燕子……”吳明模模糊糊地說。
我想,應該再給吳明喝點水,於是我小心翼翼地將他放在草上,拿上碗去外麵接水。
外麵的雨更加的大了,雷聲也絲毫沒有平靜。
“喝水。”
我將吳明抱了起來,可是倏然間,他的脖子變得硬邦邦的,我嚇得趕緊扔了碗,用手去搓著他的脖子;我想吳明一定是冷了。
可是吳明的脖子越來越僵硬了,我的手掌能夠感受到他的體溫正漸漸地從體內消散。
我的手在顫抖,我不敢想象生死別離是怎樣的後果,可是吳明才比我大一歲,他依然是一個孩子,還沒有討老婆呢。
我的眼睛濕潤了。
“吳明!吳明……”我大喊著。
可是吳明依然沒有絲毫的反應,靜靜地躺在我的懷裏,像一個安詳的孩子。
我難受極了,我絲毫沒有勇氣承認吳明死了的事實。
我陪著吳明坐到了很晚,還在祭台上的香爐裏尋到了兩根沒有燒盡的香。在地公的見證下我和吳明真正地結拜成了兄弟。
我還在地上找來了一塊破碎的瓦片,將手臂割破後把血滴到碗裏。
雖然是血水,但是這絲毫不能削弱我和吳明的情誼。
我喝了半碗血水,但是吳明一直沒有喝下去,血水都從他的嘴唇上流下來了。
“是不是吳明不認我這個兄弟了。”我想。
後來我想到:“要是他不認我這個兄弟就不會來幫我的忙了。”
我想到這裏時還嗬嗬嗬地笑了一陣,就像一個患了老年癡呆症的傻瓜。
後來我讓吳明躺在了幹草上,然而扯出一些草放到他的身上——我想他需要好好地休息。
我還在地公廟裏看見了以前扔在這裏的書包,我把它們拾了過來,然後放在吳明的頭底下。吳明說他不想參加黑社會,我想那麼這些書一定對他有用。
隨後,我就從地公廟離開了,我的腦海裏依然回響著吳明的最後一句話:“盒子,盒子,給燕子。”
我拖著沉重的步子,一瘸一拐地穿過雨幕。
現在的小城算得上是真正的寧靜了,連野狗嗷嗷叫的聲音也沒有,更別提人說話的聲音了。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走到吳明家的門口的,總覺得想到了吳明的盒子,走著走著的就到了。
吳明家門口的野草都被雨水壓彎了。
他家的門還在開著,我想是吳明的老爸在等吳明回家來。
我踏進了他家的門檻,一如往日的白酒氣味,還有醉醺醺地在地上躺著的吳明爸。
為了不將吳明爸從睡夢中吵醒,我悄悄地進了吳明的屋子,然而從他的枕頭底下把那個盒子拿出來了。
吳明還把燕子的照片貼在了盒子上,兩個小髻十分好看。
拿到盒子後,我就朝家裏走去。
我幾乎不敢敲門,我想我的樣子一定會把絲絲嚇壞了。
可是門是開著的,難道絲絲也是在等我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