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1 / 3)

平遼王建造王府 射怪獸誤傷嬰兒

詩曰:

紫蟒金冠爵祿尊,夫人節操等鬆筠。

甘將冰雪嚐清苦,天賜恩榮晚景聲。

那仁貴開言道:“原來就是薛禮。他與我同輩中好友,一同投軍。他在海外征東,在張大老爺帳下,充當一名火頭軍。今聖上班師回朝少不得就要回家。我聞大娘十多年在窯中淒涼,怎生過得日子?我有黃金十錠,送與大娘請收好了。”金花一聽此言,大怒說:“狗匹夫,你好大膽,將金調戲。我男人十分利害,打死你這狗匹夫才好,休得胡言,快走出去。”仁貴看見小姐發怒,隻是嘻嘻的笑道:“大娘不必發怒。”金蓮也便喝一聲:“叫你去不肯去,哥哥回來,怎肯幹體!”顧氏乳娘看見仁貴舉止端莊,出言吐語,依稀聲音,像當年薛禮無二,便上前叫聲:“小姐,不要動氣,待我問他。”

說:“尊官,你悉知薛官人怎麼樣了,不要糊糊塗塗,說個明白。”仁貴聽了乳母問他之言,欲待說明,這一雙男女從何而來?莫不是窯中與人苟合生出來,也要問個明白;若不說明,夫人十多年苦楚,叫我那裏放心得下。我今特地來訪,難道不說明不成,待我將平遼王三字隱藏,明白一雙男女,果然不妙,我一劍分為兩段,算計已定,開言說:“娘子,卑人就是薛禮,與你同床共枕,就不認得了?”金花聞言,氣得滿麵通紅說:“狗匹夫,尤其可惡,一發了不得。女兒,等哥哥回來,打這匹夫。”乳母說:“小姐且住發怒,待我再問個明白。尊官,你把往年之事細細講明,不要小官回來鬥氣。”

仁貴說:“我自從到府做小工,蒙小姐見我寒冷,相贈紅衣,不道被嶽父知道,累及小姐,虧嶽母救了,在古廟殿中相遇,蒙乳母攛掇,馱回在破窯中成親,虧了恩兄王茂生夫妻照管,天天在丁山腳下射雁度日,蒙周青賢弟相邀,同去投軍,在總兵張大老爺帳下月字號內,做了一名火頭軍。今班師回來,與娘子相會。”說了一遍,金花說:“我官人左膊上有硃砂記的,有了方信是薛禮。”薛禮脫下衣服,果然朱砂記。金花方信是實,一些也不差,抱頭大哭,叫女過來,也拜了父親。金花叫聲:“官人,你今日才曉得你妻子之苦,指望你出去尋得一官半職回來,也與父母爭氣,也表你妻子安享。

如今做了火頭軍回來,不如前年不去投軍,在家射雁,也過得日子。也罷,如今靠了孩兒射雁,你原到外邊做些事業做做,幫助孩兒過了日子罷。”仁貴聽了叫聲:“娘子,我出門之後,並無兒女,今日回來,又有甚麼男女,還一個明白。”金花說:“官人,你去投軍之後,我身懷六甲,不上半年,生下一雙男女,孩兒取名丁山,女兒取名金蓮,都有十分本事,與你少年一般。孩兒出去射雁,不久就回。見了他十分歡喜。”仁貴說:“不好了,不要方才射死的小廝,就是孩兒。待我再問一聲:“娘子,孩兒身上怎樣長短,如何說與我知道。’”金花道:“孩兒身長五尺,麵如滿月,鼻直口方,身穿青布襖,青布褲兒。”仁貴說:“壞了,壞了!”雙足亂喘說:“娘子,不好了,方才來訪娘子,丁山腳下果見一個小廝射開口雁,不想蘆林之中,跳出一個怪物,正要把孩兒擒吞,我見了要救他,被我一箭射死,倏然不見,卻誤射死了孩兒,如今悔也遲也。”金花一聽此言,大哭說道:“冤家,你不回來也罷,今日回來,到把孩兒射死,我與你拚了命罷。”一頭大哭,一麵亂撞。金蓮叫聲:“爹爹,哥哥射死,屍骸也要埋葬。”仁貴說:“那屍首被虎啣去了,叫我那裏去尋。”金花母女尤其大哭。仁貴見了,也落了幾點眼淚。上前叫一聲:“夫人、女兒,不必啼哭,孩兒無福,現現成成一個爵主爺送脫了。”金花聽了說:“呸!在此做夢,人貧誌短,一名火頭軍妻子,做了夫人,正軍妻子做王後?”仁貴道:“夫人不信,如今絳州起造王府,是那個?”金花道:“這是朝廷有功之臣。”仁貴叫聲:“夫人,你道王爺姓甚麼?”“聞得王家伯伯說姓薛,名字不曉得。”仁貴道:“卻又來,我同尉遲老將軍,跨海征東,海灘救駕,早定東遼,班師回來,皇上恩封平遼王,在山西住紮,管五府六州一百零三縣地方,都是下官執掌,一應文武官員,先斬後奏。如今訪過了夫人,接到王府中,受享榮華富貴,不想孩兒死了,豈不是他無福,消受不起?目下府州官公子也要有福承受,況我一介藩王的世子,不是他無福麼?夫人哭也無益。”金花一聽此言,心中一悲一喜,悲的是孩子死了,喜的是丈夫做了王位。便回嗔作喜,開口問道:“你做了平遼王,可有什麼憑據,莫非射死孩兒,巧將此言哄騙我們?”仁貴道:“夫人,你果然不信,還你一個憑據。”便向身邊取出五十兩重一顆黃金印,放在桌上,說聲:“夫人,還是騙你不騙你?”金花看見黃金寶印,方信是真,叫聲:“相公,你果然做了藩王,不差的麼?”仁貴說:“金印在此,決不哄夫人。”金花嘻嘻笑道:“謝天地,我這樣一個身上,怎好進王府做夫人?”仁貴說:“夫人不必心焦,到明日自到魯國公程老千歲,同著文武官員來接。但不知我出門之後,嶽父家中有信息麼?”夫人說:“呀,相公。家中隻有我父親,道我真死,母親、兄嫂放走我的,不曉得住在窯中,十餘年沒有音信,如今不知我爹爹、母親怎樣了。”仁貴點點頭說:“夫人,你這一十三年怎生過了日子?”金花說:“相公不問猶可,若問你妻子,苦不可言。虧了乳母相依,千虧萬虧,虧了王家伯伯夫妻,不時照管,所以撫長了兒女一十三年。”仁貴說:“進衙門少不得要接恩哥、恩嫂過去,報他救命之恩,一同受享榮華,還要封他官職。夫人,如今原到嶽父家中去,他有百萬家財,高堂大廈,魯國公到來,也有些體麵。若住在破窯裏麵,怎好來接夫人,豈非有玷王府,笑殺絳州百姓。下官先回絳州,夫人作速到嶽丈家中,去等程老千歲來接,就是恩哥恩嫂,不日差官相迎,我要去到任要緊,就此別去。”夫人說:“相公,我與你遠隔十多年,相會不多時,怎麼就要去了?”仁貴道:“夫人,進了王府,少不得還要細談衷曲。”依依不舍,出了窯門,到了山岡,上了馬,看了山腳下,想起兒子,好不傷心。幾次回頭,不忍別去。說也罷,長歎一聲,竟望絳州而去,此話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