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說了,我掛了。”
聽著電話那頭的一陣忙音,李誌明無可奈何地歎口氣。
剛才一直表演頭疼難受、快要生活不能自理的孫曉芙,一掛斷電話接著就清醒了。
她知道如果這個時候自己不有所表示,事情肯定又要朝著對自己不利的方向發展的,但此時讓她起床趕去醫院儼然是不可能的,讓宿醉的她從床上爬起,比登天還難。
更何況,她不覺得誌明媽媽出院有什麼好去的,有李誌明和保姆還不夠嗎?是要營造一種慈禧太後出巡的排場嗎?她覺得,沒必要!
但出於禮貌,她總得表示表示,於是她拿起電話打給了誌浩,問他要了銀行卡號,轉了幾千塊給誌浩,並在電話裏囑咐誌浩多買些補品,越貴越好,多了不用退,少了她補。
囑咐完了,曉芙才些許安心了些,於是她躺回溫暖的被窩,再次進入了夢鄉。
回到病房的李誌明,看著母親坐在病床邊緣,帶著一臉即將爆發的火氣,他看出事態不妙,趕緊說:
“媽,那個……手續都辦好了,咱們回家吧。”
“誌浩今天……還上課嗎?”問這句話的時候,誌明媽的眼睛裏流露出些許哀傷。
“誌浩說他要遲一下,路上堵車。他現在剛開學,學校裏肯定巨多事兒,但是為了您,這小子可是二話不說推了一堆事兒來的,您看您多大麵子。”李誌明賠著笑臉,說話那叫一個小心翼翼。
“哦,其實他要是忙,就應該讓他忙他的。唉,孩大不由娘了啊,曉芙也在路上呢?”誌明媽接著問,這次眼睛裏流露出的就是不滿了。
“啊……她剛才打電話過來了,說是今天身體不舒服……沒法過來了……”
“那走吧。”沒等李誌明解釋完,誌明媽就矯健地站起身往外走,一旁的春嬌急忙過去扶著老太太,不敢吭聲。
剛走出住院部的門,就看見李誌浩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姍姍來遲。
“媽,……路上堵車,來晚了。我哥呢?”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你哥去開車了……”誌明媽冰封的臉接著就溫暖了起來,“呦,怎麼還提這麼多東西啊,多浪費錢啊。”
“哦……這是曉芙姐讓我拿過來的。她今天不太舒服,就托我帶點補品給您。您別生曉芙姐的氣啊,她心裏可是記掛著您哪。不過我也跟她說了,不用記掛著,您老人家恢複得可好了,整個身體狀態就跟二三十歲的年輕大閨女似的,要是再吃些高檔補品增加一下營養,那就更不得了了。”誌浩嘴跟抹了蜜似的笑著說。
“哼,就你會說話。”誌明媽笑了,滿眼疼愛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李誌浩。
“是啊,阿姨,誌浩說得沒錯,您看您恢複得多好。說明您本身底子就好,要是再多補充一下營養,保準能長命百歲壽比南山呢。”春嬌也在一旁說。
倆人一唱一和把老太太逗得花枝亂顫。
開車過來的李誌明看到這一幕,總算安心了,他看了春嬌一眼,春嬌拋給他一個得意揚揚一切盡在掌握的表情,倆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然而這相視一笑,卻被誌明媽一點不落地看在眼裏。
這個白天對於李誌明來說,似乎特別漫長。
他等了曉芙整整一天,希望她在吃晚飯的時候能打個電話給他,或者突然出現在他家門口,滿臉的乖巧和溫柔,來討好自己的母親。
誌明媽對曉芙的不滿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而對於曉芙這樣的大小姐,除了花錢買昂貴的補品,她似乎無法再做到更多,可是李誌明又能要求她什麼呢?
對於含著金湯匙出生的曉芙,指望她像春嬌一樣任勞任怨地伺候母親,是不可能的事情。
潛意識裏,李誌明偶爾也會承認自己的私心,對於曉芙,除了愛當然也有別的,他深知如果在這個城市沒有曉芙,就沒有今天的他,或者說,不可能這麼快有今天的他。
他希望跟曉芙在一起,為了愛,也為了自己在這個城市的那一點點私心。
可曉芙並不是那麼爭氣的小孩,她學不會見縫插針地討好,她的世界永遠都是隻要買昂貴的禮物便可以容納百川。
她沒辦法像個小媳婦一樣每天伏在婆婆膝下百依百順甜言蜜語,她認為的世界隻有她跟李誌明兩個人,所以她隻會對李誌明做這一切,隻有李誌明值得。
至於別的人,即使是李誌明的媽媽,她也完全沒力氣去費這個心思。
晚飯後,李誌明把誌浩送回學校,再回到家時,春嬌已經收拾完了碗盤,在昏暗的燈光下坐在沙發上補一件衣服。
“回來啦?”春嬌抬頭跟他打了個招呼,接著低下頭做自己的事情,這溫馨的場景,像極了一個普通的家,麵積不大的房子,樸素簡單的裝修,廉價大方的家具,還有在燈下做針線活的妻子……這大概才是李誌明真正想要的生活,隻是曉芙,她可以嗎?
“補什麼呢?”
“阿姨的衣服,都已經補過很多次了,她舍不得扔。”春嬌笑笑。
“燈光不好,明天補吧,別弄壞了眼睛。”李誌明的關心,總能讓春嬌心裏感到溫暖。
“沒事兒,就快補好了。”
“我媽睡了?”
“剛進屋,應該還沒睡吧。”
“哦……我去看看她。”
李誌明輕輕地推開母親的房門,誌明媽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動作很緩慢很小心。
“媽……您怎麼自己收拾上了。”李誌明有點兒擔心,急忙上前阻止。
“噓……小聲點兒。”誌明媽把李誌明拉進屋,關上門,“你媽我還沒虛弱到那種程度,隻是疊疊衣服,收拾下小東西還是做得來的,別讓春嬌聽見,不然她又該沉不住氣過來幫忙了,她這幾天夠累了,別再麻煩她了,讓她好好休息。”
“可是您剛做完手術沒多久,我來吧,您快床上躺著。”李誌明扶母親躺下,自己開始幫著收拾起來。
“誌浩回學校了?”
“嗯……回去了。”
“哦……誌明,你是不是有話要跟媽說啊?”母親開門見山的對話方式倒是讓李誌明有些措手不及。
“沒……沒有……”
“行啦,就別蒙我了,把你養這麼大,我還不知道你……你是想給曉芙說情吧?”
“您還真是老奸巨猾……”李誌明笑了,停下手裏的活兒在母親床邊坐下來,“哦,不不,是老謀深算……不對不對,是……老當益壯……”
“行了吧你,就會油嘴滑舌。”誌明媽也笑了。
李誌明收起笑容,拉起母親的手,認真地說:
“媽……曉芙她多少是有點大小姐的脾氣,畢竟她從小就被人寵著,所以有時候她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您多擔待著點兒,別怪她,行嗎?”
“誌明,我能怪她什麼呢?她現在還不是我兒媳婦,我當然怪不著她,媽是替你委屈。媽年紀大了,這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了,還不就希望你跟誌浩都能順順當當的,你好好工作,誌浩好好念書,你能找個會照顧你的媳婦兒,這樣媽要是走也走得心安理得了。”
“您胡說什麼呢?咱這病都治好了,您好好養幾天,又是一活蹦亂跳的老太太,您以後的日子主要的任務就是享福,享我的福,享誌浩的福,還有……曉芙的……”
“嗨,享什麼福啊,你跟誌浩好好的,就是媽最大的福氣了。”
“媽,我想跟曉芙……結婚……”沉默了一會兒,李誌明吞吞吐吐地說。
“什麼?”盡管誌明媽一直以來都沒有反對過誌明和曉芙,但是李誌明這麼說的時候,她還是感到些許驚訝。
“就……就先領個結婚證,酒席什麼的可以緩緩再擺,不著急。”
“誌明,你感情上的事情,媽從來都沒有幹涉過,可是我覺得你跟曉芙,現在還不適合結婚。”
“我知道她是有很多讓您不滿意的地方,但是事實上,曉芙心地很善良的。”
“媽知道她是個好孩子,可是誌明,你覺得以曉芙現在的狀態,適合結婚嗎?不說別的,就說我住院這段時間,她一共就來看過我兩回,你說,這樣的兒媳婦,我能要嗎?媽不在乎她是不是跟春嬌一樣會照顧我伺候我,但是起碼有些麵子上的事兒應該做好吧,媽需要的不是這些死貴死貴的補品,就想她能待在我旁邊,有個一家人的樣子,可是她現在,還不能意識到家有多重要,要是你們真結了婚,媽也怕你受委屈啊。”
“我知道了媽,等我再跟曉芙談談吧。”
“嗯……這事兒暫且緩一緩吧,先不著急。倒是有個事情,我覺得你應該妥善地處理一下。”
“什麼?”
“就是春嬌。”
“春嬌?”
“我不知道你是真看不出來還是裝傻,春嬌對你還是有舊情的。”
“嗨……您瞎說什麼呀,這都多少年之前的事兒了,我跟春嬌現在是朋友是知己,可不是您想的那樣。”
“你個傻小子,人家這麼任勞任怨地照顧我,你以為真的就隻是懷抱著朋友和知己的心情嗎?媽也是個女人,一個女人,隻會心甘情願地對自己喜歡的人付出。”
“不可能吧?”
“有什麼不可能的,媽是過來人,有些事情看得可通透了。”
“是,您火眼金睛。”
“去你的,臭小子……不過話說回來,春嬌是個好孩子,她善良能幹,其實媽內心裏,有時候是希望你能跟春嬌在一起的……”
“嘖,又瞎說。”
“是……我是瞎說,畢竟這麼多年了,可是媽看得出,春嬌對你是真心的,當年她一走了之是身不由己,如今你們再遇見,她還是為了你做那麼多事……媽不願欠別人的,也不想你欠別人的,可是誌明,咱們家都欠春嬌的……那麼好的女孩子,如果你們不能在一起,那你也別耽誤了人家。”
“嗯……”李誌明點點頭,接著問,“當初……春嬌為什麼就那麼走了,到底發生了事兒?”
“唉……過去的事兒不提了,媽累了,你也早點睡吧。”關於過去,誌明媽依然躲避著不願告訴李誌明,李誌明也隻好不再追問。
“好。那您半夜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就叫我。”
“知道了,去吧。”
李誌明給媽媽蓋好被子,掖了掖被角,慢慢地走出來關上門,他的心裏繞滿了母親剛才說的話,關於曉芙,關於春嬌,關於……一個未知的過去。
客廳昏暗的燈光下,春嬌依然安靜而認真地縫補衣服,完全沒有發現李誌明正站在那兒看著她。
李誌明看著春嬌細致姣好的側臉,那專注而沉穩的眼神,就像當年那樣。
那些年,他們兩個人坐在炕上寫著作業,外麵大雪紛飛,銀裝素裹,李誌明總沉不下心,一會兒轉轉筆,一會兒又看向窗外,那時候的他唯一的心事就是什麼時候能寫完這該死的作業,什麼時候才能到外麵約上幾個夥伴打場雪仗、堆個雪人。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看著春嬌,希望她能跟自己一起出去玩,可是他看到的,永遠都是春嬌一臉認真地對著作業本專心寫作業的樣子。於是他就會停下來,看著她,什麼也不做,就隻是這麼看著,那時的他覺得春嬌和雪一樣好看。
這麼多年過去了,春嬌依然是那時的眼神,依然如雪一般純潔好看,隻是他自己,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原點。
“春嬌……”李誌明輕聲叫道,這輕微的聲音還是嚇了春嬌一跳,她手一抖,針紮了手指,流出鮮紅的血。
“啊……”春嬌輕呼,“嚇我一跳。”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李誌明有點慌了,趕緊找出創可貼遞給春嬌。
“不用,就這麼點小傷。”春嬌一邊笑著一邊用嘴吮吸著手指,“阿姨睡了?”
“嗯……剛睡下。你還不睡啊?這幾天你夠累的……”
“補完這點兒我就去睡。”
“春嬌,謝謝……”
“嘖,我都說了多少遍了,不要跟我再說謝謝了,你再這樣跟我客套,我都不好意思拿你工錢了。”
“別老是拿那點錢堵我,要是換了別人,給的比這多,而且還沒你一半貼心。”
“那可不一定……一分錢一分貨不是沒有講究的。”
“但是也有物美價廉這一說。”
“貧不過你,我認輸。”
“春嬌……”李誌明在春嬌旁邊坐下,淡淡地問,“你當初,為什麼不告而別?為什麼要跟我分開?到底當時發生了什麼?”
春嬌愣住了,剛才的一抹笑僵在臉上,慢慢收斂回去,補衣服的針剛剛穿過衣料,卡在衣服中間,時間就像瞬間停留在這一刻一樣,很久都沒有說話。
“都過去這麼久了,還提這事兒幹嗎呀?”春嬌使勁兒擠出一絲微笑,說。
“可我始終都沒有得到答案。”
“有很多事情,知道真相並不那麼讓人開心,大概那個時候的我太衝動,太年輕,反正都過去了……”
“你有沒有覺得……我們……沒有以前那麼近了……”
“不會啊,我們現在就很近啊,你看你這不是就坐我旁邊嘛。”春嬌開著玩笑,卻笑疼了自己的心,是啊,這一刻,全世界與李誌明距離最近的就是她了,可是心呢?心的距離早在他們再次遇見的那天她便知道,已是咫尺天涯,於是,何必再提及過去,即使他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樣,就像一首歌裏唱的那樣,“時間難倒回,空間已破碎”,他們再也回不去了,現在的兩個人,有著各自的生活,春嬌覺得這樣遠遠看著,便是滿足,她不想介入李誌明的世界,因為物是人非,因為依然會有傷痛。
“我不是說這個……”
“好啦,補完了。”春嬌打斷李誌明的話,站起身故作輕鬆地說,“不管你說的是哪個,都別胡思亂想了,早點去睡覺,我也要去睡了,好累,明天我得睡到自然醒才行。趕緊洗洗睡吧,不早了,晚安。”
“嗯……晚安。”李誌明有點兒不太情願地說。
春嬌衝他笑笑,轉身回了房間,就在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春嬌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她的身體順著門滑下來坐在地上,表情扭曲而又無聲地哭著,這麼多年了,她都盡可能地回避著關於過去的一切,她討厭那段回憶,因為那段回憶帶給她的,是一道鮮血淋漓而且永遠都無法愈合的傷口,任何時候隻要輕輕一碰,傷口就會裂開,就會疼,這些年來,她活得小心翼翼,可終於還是躲不掉。
這大概,就是自己的命運吧,在她的生命裏,李誌明將永遠都在,不管自己逃多遠,還是會遇見。
4
坐在客廳的李誌明看著春嬌離去的背影,不禁陷入深深的回憶。
他依然清晰地記得自己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天,奔跑了幾條街從郵局到春嬌家,他希望春嬌是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然後為他做一桌好吃的鼓勵他,可是當他揮著汗水滿懷期待跑到的時候,竟已人去樓空。他問遍了小鎮上所有的人,都沒有人告訴他真正的原因。那天晚上他躲在被窩裏哭了,哭得肝腸寸斷。
然而從此之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春嬌,也再沒有像那天那樣哭過,也沒有得到關於她的任何消息,直到重逢那日。
“唉……”李誌明深深地歎了口氣。
尖銳的電話鈴聲忽然響起,打斷了李誌明的所有思緒,已經午夜十二點了,電話是曉芙打來的,看著手機屏幕李誌明有點惱火,對於剛才母親對曉芙的不滿,李誌明覺得有必要適當地提醒她一下。
“幹嗎?”李誌明接起電話,語氣有點強硬。
“李誌明,你就是個混蛋……”電話那邊很吵,各種KTV背景音樂夾雜著幾個唱歌走調的人,曉芙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醉意和哭腔。
“你又在哪兒啊?”李誌明有點著急了,火氣也更加旺盛了一點。
“你管我在哪兒?你還有資格管我嗎?你已經多久不管我了?”電話那邊曉芙哭著說。
“你跟我說你在哪兒。”李誌明有點不耐煩了。
“喂,誌明,我劉濤……”電話那邊,劉濤搶過曉芙的手機說。
“曉芙跟你在一起哪?她那是怎麼了?”
“那姐姐喝大了,哭著喊著要找你,錢櫃307,你趕緊過來吧。”
“行,我馬上過去,你看著她啊。”
掛了電話,李誌明穿上衣服就往外走,春嬌從屋裏出來,問:
“誌明,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啊?是不是公司有什麼事?”
“沒事兒,一朋友叫我去唱歌,我過去走個場。”李誌明看了一眼春嬌,她的眼睛有點兒紅腫,儼然是哭過的,李誌明看著有點兒心疼,不過還是若無其事地衝春嬌一笑,接著說,“你不用等我了,早點睡吧。”
“嗯,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知道了,晚安。”
5
午夜北京的街道很空曠,沒有了白天的擁堵,霓虹燈映亮了整個北京城的天空,李誌明搖下窗戶,風呼呼地灌進來,吹亂了他的頭發。他喜歡北京的夜晚,仿佛整個城市就隻有他一個人,沒有壓力,沒有爭搶,沒有是非,在這一刻,也可以沒有情感。
半小時後,李誌明出現在KTV包間時,曉芙正拿著話筒深情款款又醉意蒙矓地唱著歌,手裏還拿著一杯酒,包間裏人很多,煙味充滿了整個房間,桌子上已經擺了一堆空酒瓶和散落四處的爆米花,李誌明慍怒地看著孫曉芙,可他並沒有發現此刻正跟方敏敏坐在角落的李誌浩,他大步地走過去抓住曉芙的手就往外走,劉濤緊隨其後追了出來。
“你幹嗎呀?放開我!”出了包間,曉芙甩開李誌明的手。
“你差不多就得了,這都幾點了?”
“幾點你管得著嗎?我樂意。”
“走,我送你回家。”李誌明忍著火氣,拉起孫曉芙的手。
“我不走!”她再次甩開。
“你到底要幹嗎?”李誌明火了,衝著曉芙吼。
“誌明,你別那麼大火,曉芙喝多了。”劉濤趕緊過來打圓場。
“怎麼讓她喝這麼多酒啊?你怎麼不拉著她呀?”
“拉不住!自個兒找酒喝。”
“不用跟他解釋,都是我願意!今兒這場子我包了,我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孫曉芙說,“李誌明,你就別管我,你都已經多久沒給我打過電話了你知道嗎?你自己計算過嗎?就昨天和今天打電話給我,沒關心任何我的事情就跟我說你媽要出院,我說我不舒服,你就再也沒問過我了!”曉芙說著說著就哭了。
“不舒服你出來喝什麼酒?我剛才看你唱得底氣不是挺足的嗎?孫曉芙你別沒數了,我媽住院這麼久你就去過那麼兩回,之後都快倆禮拜了,你就再也沒出現過,今兒我媽出院你都給我玩兒消失,有你這麼做兒媳婦的嗎?”
“什麼兒媳婦?誰是兒媳婦,我還沒嫁給你呢!”
“你倒是想!”李誌明吼道。可這句話卻重重地打在曉芙酒精作用下敏感的小心靈上。
“李誌明你什麼意思啊?什麼叫我‘倒是想’?我是有多上趕著你啊?不想娶就拉倒,你以為我是有多沒行情多嫁不出去啊,整天跟你耗著……”曉芙說著說著,就開始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