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三天的回門禮,本該是一家子其樂融融的時候,然而程奧菲家裏卻充滿了劍拔弩張的氣息。

原因很複雜,程國贏覺得自己好好的女兒嫁給張成韻這種殘廢本來就是很委屈的事情,這個家夥居然在回門的時候接了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就大搖大擺的推著個破輪椅走掉了,張家是個什麼書香門第?簡直豈有此理!偏偏自己的女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仿佛不知道這件事在親友和自己的生意圈中傳開會有多丟臉,實在是不爭氣!

程奧菲覺得結婚是自己人生中何等大事,老爸居然為了遮掩自己跟情婦的醜事拒絕媽媽回國,今天那個女人居然無恥的坐在主母的位置上等著新婚夫婦敬茶,雖然這個女人一臉的局促,雖然在爸爸傾家蕩產的時候這個女人拿出了全部積蓄,雖然這個女人跟著爸爸吃了很多苦不為名也不為錢,但是看著那個十二歲的私生子弟弟堂而皇之在自己家跑來跑去,媽媽沒辦法參加自己婚禮的憤怒還是壓倒了一切。

成韻明明拒絕了電話裏的事情,是程奧菲一臉賢妻良母的半讓半推硬把成韻送出了程家大門,張成韻是未足月引產出生,生來雙腿殘廢,身體上的殘疾讓他自小很少與人接觸,性格深沉內斂,出了程家也沒見他有什麼表情,給了推輪椅的保姆一張條子,淡淡吩咐了一句“去這個地址”便閉目養神起來。

看著暴跳如雷的老爸和更加坐立不安的“小媽”裴詠絮,程奧菲心情大好,幾乎踩著舞步上了樓,把自己反鎖進書房,昨天先生,現在得叫公公給了她一張古陣圖自己還沒看懂,趁著這會兒沒事兒琢磨一下,等晚上成韻回來再下樓好了。

此時,一間暗室中,一個看起來絕不超過四十歲的男人目光沉沉的看著屋子中間的法陣,法陣成五芒星狀,陣腳上各擺放著一顆不大的夜明珠,幽藍的光芒映在陣中一個圓形水池裏,滿室的波光仿佛輕輕晃動,然而細看會發現池中並沒有水,隻有一張淩亂的畫作,就像用油畫中的抽象畫法畫成的水墨畫,乍一看有點猙獰,細看又覺得有一股寧靜的力量直擊人心。

在離程家不遠的一棟別墅下,張成韻讓保姆自行回家,他呆呆的看了這房子一會兒,在這片別墅群中,這一棟與程家的格局是完全一樣的,不知多久後張成韻悄無聲息的進了別墅,暗室的門被打開,沒有光透進來,一陣幾乎無法察覺的微風吹進來,牆上掩映的波光晃得更加厲害了。

中年男子有點詫異的回頭看看張成韻,“怎麼這麼心緒不寧?你這樣奧菲會有危險的。”張成韻臉上浮現出罕有的黯然“爸爸,奧菲這一走,就永遠不能回來了……”張寅有瞬間愕然,牆上的波光劇烈晃動起來,似乎是池中的畫發出嗡嗡的響聲,張寅馬上回過神來,閉上雙眼,片刻之後,周圍安靜下來,波光的晃動又變的十分輕微。

“她會成為大琞王朝的神話,隻有她能在十年之內結束亂世,箭在弦上,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了”張寅像在自言自語“你出去吧”張成韻沒有動,良久,輪椅聲起,張成韻進了陣眼,波光的晃動幾乎在瞬間停止,水池的中央升起一團霧氣。

書房裏的程奧菲已抱著地圖睡著了,她身後的牆上掛著一幅亂七八糟的畫,像是用抽象的手法畫成的水墨畫,畫很大,占了大半邊牆壁,不知何時畫似乎有了變化,不規則的線條慢慢弱化,暈開成為氣勢浩大的山川大澤,整張畫作也似乎被無限放大,畫中飄出隱約的簫聲,一層淡淡的金光向四周的空氣裏蔓延開來,很快包裹住整間房子,沒有人發現,正午強烈的陽光下程家的宅子慢慢變得透明,一個小時後,空空的草坪上消失了程家房子的蹤影,幾點野花被陽光曬得有些蔫,仿佛荒蕪很久的一塊地,再沒有程家半點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