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南水北調與大禹治水(續)(1 / 2)

但是,這種說法矛盾較多,經不起推敲。其一,浚縣大伾山和位於邢台市任縣、巨鹿的大陸澤,都處於同一經度上,是正南正北方向;而華北平原的地勢是西高東底,從大伾山向大陸澤引水分洪,不如向偏東北方向直接導洪入海來的順暢。實際上,大禹確實從浚縣大伾山向北開挖了一條分洪渠,但它沒有注入大陸澤,而是和古漳水彙流後,經過河北的曲周、臨西,在清河一帶折向東方,直接流入渤海。臨西縣有一處古堤,人稱鯀堤,傳說是鯀、禹治水的遺跡。後經挖掘鑒定,說是宋代留存。作者認為,這個鑒定並不能否定鯀、禹時期在這裏修過大堤,因為洪水潰堤後,大堤往往會被夷為平地,甚至會衝出一個大坑,人們不得不就地重建新堤,原始的遺存當然就挖掘不到了,而它原來的稱呼卻演習了下來。

其二,禹貢大河是最後經過一條叫做降水的河進入大陸澤的,因此,找到降水,便成了給禹貢大河驗明正身的關鍵。沿著從浚縣大伾山引出的分洪渠往下走,卻找不到降水。為了附會《禹貢》,有人把流經河南省淇縣的淇水硬說成是降水,但淇水之名春秋以前早就存在了,因為《詩經》中曾提到它。還有人說,山西省屯留縣有條河叫降水。但是,這條降水還沒有走出太行山就彙入了漳水,難圓其說。

其三,《辭海》“大伾山”條載:“《書?禹貢》導河:‘東過洛汭,至於大伾。’…漢晉南北朝以今河南滎陽氾水鎮西北成皋故城所在之山為大伾,見《水經注》《河水注》、《濟水注》及所引漢晉資料。唐以後以今河南浚縣城東黎陽東山為大伾,見《括地誌》等。”現在我們明白了,從大禹治水到唐代,已經過去了三千餘年,當年大禹在太行山坡地上開辟的分洪渠早已湮沒,不見了蹤跡,後人於是把浚縣的分洪渠當作了禹貢河,並把黎陽東山冠以大伾山之名。

其實,大禹從滎陽大伾山一帶沿太行山坡地向北引分洪渠一事,在《禹貢》中就有明確記載。在談到冀州的治理時,文中有“覃懷致績,至於衡漳”及“大陸既作”等表述。意思是,西來的黃河在覃懷得到控製後,又引水北上,橫穿漳水,進入大陸澤。覃懷,古地名,在河南省武陟縣境內,與滎陽大伾山隔河相望,這裏也正是南水北調中線工程橫穿黃河之處。

大禹為什麼選擇此地開挖分洪渠呢?司馬遷在《史記?河渠書》中,對黃河治理路線有幾句簡單明了的總結,不妨摘錄如下:“故道河自積石曆龍門,南到華陰,東下砥柱,及孟津,雒(洛)汭,至於大伾。於是禹以為河所從來者高,水湍悍,數為敗,乃廝二渠以引其河。北載之高地,過降水,至於大陸,播為九河,同為逆河,入於東海。”這段文字並不難懂。原來,“黃河之水天上來”,抵達大伾山時,居高臨下,如脫韁的野馬,滾滾而下,給下遊平原造成極大的衝擊。為此,大禹經過數度失敗之後,才決定在這裏力挽狂瀾,引水沿著山坡北上大陸。北魏酈道元在《水經注?濟水》中,對此處形勢有過精彩的描寫:“…伊、洛合注大河,南則緣山,東過大伾,回流北岸,其勢鬱懞,怒濤湍急激疾,一有決溢,彌原淹野,蟻孔之變,害起不測,蓋自姬氏之所常蹙。昔崇鯀所不能治,…”最後兩句中的“姬氏”和“崇鯀”,指的是黃帝和大禹的父親鯀。文字中透露,入主中原的黃帝就曾經為此頭疼不已,而以治水失敗載入曆史的鯀,很可能就是在這裏栽了個大跟頭,被革職判刑,流放到羽淵。豈隻上古,有史以來,黃河在武陟一帶決口無數,都給下遊造成了滅頂之災。僅就這點我們也可以看到,大禹治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是值得中華民族大書特書的輝煌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