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哇,叫重華妹子。”顆手說。
“什麼?重華妹子?”因為顆手突然說出自己的名字,虞舜還以為聽錯了,急忙證實一下。
“是啊,鄉鄰把我爹叫作重華爹,我娘叫重華後娘,我二哥叫重華二小兒,我就叫重華妹子。因為我有個大哥叫重華,所以鄉親就把我們一家人都安在大哥名下了。”顆手邊說邊給手下那條魚畫上翅膀。
虞舜心裏一熱,熱淚湧上眼眶。可愛的父老鄉親,你們沒有忘記重華,重華也沒有忘記家鄉,我回來了!
現在虞舜已經明了,他離家出走後,後娘又給他生了個妹妹。虞舜蹲下身來,雙手捧起顆手的稚氣的臉,問:“你想念你的大哥重華嗎?”
“想,我好想念大哥哥。人家說他有四個瞳孔,兩隻眼睛可有神了。…”顆手盯著虞舜的眼睛,忽然驚奇的叫起來,“你是重華!你就是大哥哥!”
顆手跳起來就往家裏跑,還不停地喊叫:“大哥哥回來了!大哥哥回來了!”
房舍還是老樣子,顯然比他離開時更破舊了些。不同的是,不管是土牆上還是門板上,半人高以下都畫滿了花、鳥、蟲、獸等圖案,成了這個寒愴之家的一道風景線。這些畫顯然是顆手自幼至今曆年來習作的積累。“父母對這個妹妹是夠疼愛的了,竟然任她隨處塗鴉。”虞舜想。
瞽叟和囂母已經走出屋門,見虞舜到來,百感交集,一時說不出話來。虞舜把籃子放下,“撲通”跪倒在地,嗚咽著說:“二老受苦了,重華回來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腦後風聲驟起,一根大棒子橫掃過來。
囂母一聲驚叫“啊呀!”
瞽叟雖然看不見,但耳朵極靈,大呼:“小心!”
虞舜何其機敏!隻見他不動聲色,“砰”的一個響頭叩在地上,說:“重華給二老磕頭了。”
他用一個叩首動作躲過了一悶棍。
偷襲虞舜的是他的同父異母兄弟象。(3)象雖然還未成年,但已生得五大三粗,大棒子掄起來虎虎生風。象見一招不成,又舉起木棒打算來個斧劈華山,去砸虞舜的後腦。
“大哥哥小心啦!”
顆手洗完手端著水盆從屋子裏出來,見狀大聲尖叫,用盡全身力氣連盆帶水朝象的臉上潑去。
象遭到突如其來的襲擊,大吃一驚,險些露出原形,大鼻子伸出來又立即縮了回去。這一幕被剛剛抬起頭來的虞舜看到,他恍然大悟:莫不是在曆山糟蹋莊稼的大象就是他?
“你為什麼打哥哥?為什麼?為什麼?”顆手沒命地用頭抵住象,一連聲的哭喊。
囂母可能感到事出有因,也催問道:“到底怎麼啦?他是不是欺負你啦?說呀!”
“他,他…拿鞭子抽我!”象結結巴巴地說。
“胡說,大哥哥才打老遠的地方來,剛才還和我在水邊說話呢,你在哪裏見他啦?”顆手一口氣把象頂到牆根,兩手掐著腰大聲質問。
“是呀,快說!不要怕,有你娘我在!”囂母一拍胸脯,“這個家我做主!”
“你們看看吧!”象掀起布裙,屁股上赫然一道血印。
囂母勃然大怒,指著虞舜大罵:“好你個孽種,還沒進門就想把我的兒子除掉,你想接管這個家呀?”
“我不知道它是人,不…”虞舜意識事態的嚴重,想說明情況,又一時找不到恰當的說辭。
“好哇,好哇!你不把我的兒子當人看,我豈能容得下你!你走吧,滾的越遠越好,我不願再看到你!”囂母不由分說便下了逐客令。
虞舜悲愴地喊一聲:“爹!”趴在瞽叟腳下泣不成聲。
“我說孩子他娘,說不定是誤會了。重華十年沒回家了,先讓他住幾天看看吧!”瞽叟終於說話了。
“老東西,今天竟敢和老娘唱反調!你心疼這個野種就跟他過一輩子去吧,這個家沒有你一樣過!”囂母拿分居相威脅。
“我也要跟大哥哥走!”顆手冷不丁插話進來,讓囂母吃了一驚。
“你是娘的親生骨肉,怎麼能離開娘呢?你和象才是一母同胞。”囂母不由得扭頭看看像,見他抱著籃子一口一個雞旦吃得正香,好象眼前的爭吵和他無關一樣。
“好吃,好吃。”象吧嗒吧嗒嘴說,“大哥要是天天給我好吃的,我也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