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向希有交代,這是天帝點名讓她幫忙的嗎?”巫鹹問。
“不提還好些,一提這事希有姑娘就來氣了。”巫真繪聲繪色地說,“她說自己是因為偷抱別人的嬰兒獲罪被貶下界的,本來自己都改造好了,現在天帝又讓她重施故技,是典型的實用主義,是教唆犯;反正她也不打算上天了,愛咋的咋的,她還不管這檔子閑事兒了呢…”
“好啦,好啦!”巫鹹打斷巫真的話說:“她答應辦就謝天謝地了。為了完成天帝的指令,我們背上這宗潛藏著極大風險的債務也是值得的。”
大江東去,一條白鰱逆流而上,穿惡浪,搶險灘,疾若飛矢。在大江的拐彎處,一條支流彙入,山水如畫。白鰱跳到江渚的一塊圓石上,展現身姿,原來是條美人魚。對岸,一條花蛇和一隻烏龜正在纏鬥。花蛇把前半身纏在樹上,用力朝岸上拉;烏龜執著地咬緊蛇尾,拚命往水裏拖。二者勢均力敵,各不相讓,看來都已經精疲力竭了。激烈的龜蛇鬥引起美人魚的注意,也使它動了惻隱之心。它蛻去下身魚皮,露出白如凝脂的腰身和修長的四肢,原來竟是素女。素女手持魚皮迎風一抖,變成一件素色長裙,圍在身上,踏著水麵風擺楊柳一般走向對岸。
花蛇見有人來,可能是做賊心虛,突然掉頭咬斷自己的尾巴,迅速鑽入山林。花蛇慘烈的壯士斷腕兒之舉,令素女心頭一震;當她低頭一看時,更覺大驚失色。原來腳下趴著的不是烏龜,而是軒轅!她俯身大聲呼喚,軒轅隻是不應;伸手一摸,發現他身上冰涼,一息尚存。素女不敢耽誤,隨即用魚皮裙把軒轅裹在自己身上,踏波疾走。一個惡浪將他們打入水底,當再次翻出水麵時,卻變成了一條白鰱馱著一隻烏龜,時沉時浮,奮勇前進。
原來,軒轅離開西王國不久,素女便感到已有身孕。西王母有規矩,國中女子不能外嫁,素女不想讓孩子再像自己一樣失去嫁人的自由,於是想去外地生孩子,瞞過西王母和眾人。都廣之野有座青城山,山中有個天穀洞,曾經是素女修行的地方。天穀洞裏有暗河與外界相通,可直達西王國所在地昆侖山墟。素女借口要去天穀洞過一段隱居生活,靜心修煉,西王母痛快地答應下來,並囑咐她打聽一下軒轅的下落,有機會也好聚一聚。對此素女很是感激。素女是黑水河神的女兒,善在水中潛行;她通過暗河到達黑水,從家中帶了兩名侍女,然後轉赴青城山。
一切安頓好後,素女開始在蜀中行走,四處打聽軒轅的行跡。直到她臨產時,才從西陵國傳來消息:公主嫘姑招了個上門女婿,他自稱是從北方草原來,名叫軒轅。素女頓覺天昏地暗,一下昏厥過去。以前,她從不在乎情人的婚戀行為,自己需要自由,也要允許別人享受自由,互不幹涉各自的私人空間。但自從結識了軒轅,特別是懷上他的孩子後,素女變了,變成一個愛情專一的情癡,她不想讓別的女人分享她的所愛。軒轅這麼快就忘情再娶,使她難以承受;對西王母阻礙她隨軒轅出走一事,也增添了一層怨忿。素女醒來後,發現身邊躺著個女嬰。她不哭,不笑,不鬧,眼神略帶憂傷;不知是在為娘親分擔淒苦,還是在為自己的命運擔憂。她給孩子起名叫女鮁,並下決心把她送到了洞庭湖外婆家,希望她能擺脫西王母的控製,在浩淼的洞庭湖自由自在地生活。
卻說素女在返回青城山的途中救下軒轅,一路辛苦把他背回天穀洞,細心嗬護。她彈起花韻,想用神奇的琴聲喚醒軒轅。此時,軒轅的靈魂還沒有歸體,一直在天穀洞外徘徊。迷人的旋律吸引它進入洞中,發現這裏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一位男人在睡覺,模樣與自己差不多;一個女人坐在他的身邊彈琴。
好耳熟的曲調啊,好麵熟的女子啊,…她好象是素女!“素女!”他用了很大力氣才喊出聲來。素女見軒轅醒來,急忙放下花韻,摟住他的頭親吻,不覺簌簌淚下。
軒轅身體很虛弱,但神智清醒。他端詳著她的眼睛說:“你真的是素女,我不是在做夢吧?”說著,伸手去摸她的臉。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手裏還攥著一條蛇尾巴。
軒轅驀然坐起身來,兩眼發光,把蛇尾甩掉,急促地問:“那隻花蛇呢?它搶走了我的不死藥,得找它要回來,去救三郎的命!”說著,就要掙紮著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