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心中歡喜,舉起杯來一口飲盡,HIGH道:“好風雅呀好風雅!老爺我飄飄然有出塵之感,咻咻!”顏生見他舉止怪異,心道:原來這大腰子竟是加了料的!我還是不吃為好。悄悄將手中攥著的兩串大腰子丟在一旁,又去尋了一把烤雞胗來。縣令此時心情大好,顧自連喝了幾杯,腹中飽滿,跑去牆根噓噓。一噓之下,心境明朗,塵封已久的心事曆曆浮現。第一樁便想到:為何老張出去買鴨脖子,這許久還沒回來?叫他抓人路上順便捎來,竟說隻有微辣的了,甚是可惡!咦,我叫他抓什麼人來著?似乎是個柳家姓顏的。明明是柳家,為何會有個姓顏的?莫非是他家姑爺?想到這一節,猛然醒悟過來,大叫道:“升——堂——”眾人一驚,心想老爺為何噓個噓還要喊口號助陣,難道憋得太過反倒噓不出來?又見縣令將褲帶胡亂一紮,急忙忙跑上堂去,口中一疊聲喊道:“升堂!升堂!升堂升堂升堂,YO!”衙役們這才知道是動真格的了,將手中紙牌一扔,抄起板子,上堂列隊站好。顏生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還呆呆坐在那裏,兩個差人過來將他一把拎起,帶到堂上。縣令一拍驚堂木,喝道:“跪下!”
兩個差人撲通跪下,一想不對又趕緊起來,將顏生按倒在地。縣令喝道:“顏查散!快快將你所犯何事,從實招來!”顏生跪在地上滿腦子糊塗: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噓個噓就翻臉了呢?難道是見我久喝不尿,嫉妒我腎功能比他好?縣令見他不答,將驚堂木又是一拍:“說!”兩邊衙役齊聲和道:“說!你怎麼麵對我,甩開球我滿腔的怒火,我想揍你已經很久,別!想!走!”顏生見他們來勢凶猛,趕緊將手中大把的烤串藏在身後,眨巴眨巴眼睛,望著縣令道:“矬子哥!你到底在說繩墨呀?我發現我們完全不合拍也!”縣令怒道:“還敢叫我矬子,罪加一等!說!你到底是為何,嗯,那啥?”一旁師爺提醒道:“柳家!丫頭!”縣令點點頭,問道:“你到底是為何,進柳家做了丫頭?”顏生一愣,道:“小生是個男的,如何做得丫頭?我進柳家乃是去做姑爺的!”“對對對對,你為何進柳家做了姑爺?”“因為小生和表妹自幼定親,如今借趕考之際,奉母命前來與柳家小姐完婚!”
“好工整呀!”師爺在一旁讚道,“此子才思敏捷,答得滴水不漏!”“是嘛?連師爺都這麼誇獎,想必是極好的了!來人啊,賞!”命書童賞顏生官銀十兩。師爺見了眼紅,急忙攔道:“老爺,賞不得!此人陰險狡詐,柳家招他做姑爺,他卻恩將仇報,半夜裏辣手催花,用硯台砸死了柳小姐的貼身丫頭!”“什麼?!竟有這等事!”縣令大驚,“好恐怖!這樣狠毒的事情怎麼能留在我善良純真的心裏!難怪我每次要想起時偏偏卻又忘記,呀,剛才你們在說繩墨?”
顏生在下麵聞聽此言,也是吃驚不小:自己好端端呆在菜園之中,怎麼無故砸死柳小姐的貼身丫頭?呀,那丫頭貼著柳小姐的身,卻不知是否將柳小姐也一並砸死?看方才情景,莫非這裏竟是公堂?莫非那矬子竟是縣太爺?莫非我就是犯罪嫌疑人?那為何剛才又與官同樂,一起喝啤酒,吃烤串捏?此刻他心中無數疑團,越想越亂,忍不住抬起手來,照著自己腮幫子“啪”一巴掌。沒想到他剛才嚼了太多的板筋雞胗,此時腮肌麻木,一巴掌打上去竟然毫無感覺。顏生一愣,猛地明白過來,哈哈笑道:“打了不疼,原來是做夢!我想現實生活怎可能如此荒誕呢!我卻為何做此怪夢?”他站起來繞了幾個圈子,一拍腦袋,大聲說道:“我明白了!一定是我白天被柳家那老狗才餓飯,心懷不滿,所以晚上夢到殺他家丫頭泄憤,再來這縣衙裏大吃大喝,不亦快哉!”
“好呀好呀!”堂上師爺聽了忍不住又讚道,“三兩句話就將犯罪動機交待得一清二楚,此子果然……”忽然收嘴,心道好險,倘若再誇下去,老爺又該賞銀子了。縣令道:“聽你方才所言,你對所犯罪行,全都供認不諱了?”顏生心想既是做夢,又有何妨,擺手道:“認了!認了!”“好!幹脆!此案便這麼了了!”縣令一拍驚堂木,喝道:“退堂!”一班衙役瞬間一哄而散,跑到牌桌邊丟下板子又抄起牌來,他們平日裏訓練有素,此刻接上了再打,竟是分毫不亂。縣令下堂來又請顏生喝酒,拉了師爺作陪,彼此表達了一番仰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