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哈,各有所成(1 / 3)

但與此同時,高空的一隻鷹隼突然俯衝下來,打出了提前量,朝著歸巢鴿子的正前方俯衝下來!楊曉燕緊緊咬住嘴唇,看見鷹隼發出攻擊之前是帶瞄準的,有點像在蜻蜓點水,調整身位,然後猛地一下紮下去,速度真是太快了,然後就看見自家飛在最前麵的鴿子從它紮下去那塊地方突然轉向,往一旁飛去。其他兩隻楊阿騰則突然拉高,向高空直飛。於是,鷹隼再度騰空,向高空的兩隻鴿子追去。但那兩隻鴿子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下墜,直線墜落到鴿舍的上空,進行歸巢前的短暫盤旋。而躲避鷹隼的那隻鴿子也突然轉了回來,“啪!啪!啪!”叫了三聲響亮的膀,一下子俯衝下來,紮向鴿舍。後麵的兩隻鴿子相繼叫膀,然後歸巢。

楊曉燕閉住眼睛,心髒怦怦亂跳。這三隻鴿子能死裏逃生的原因,是它體質非常強壯,而且是平時訓放中最善於突然轉向、下墜和騰空、拉高的鴿子。也就是說,它們的應變能力最強。而它們強健的體魄,是支撐它們得以及時應變的關鍵條件。

裴教授平時在訓放鴿子的時候,非常注意對鴿子的突然轉向、快速下墜、快要接近地麵時猛地拉高的這種飛行技巧的訓練。楊曉燕記得,有一次裴教授帶著幾隻鴿子練這種“速降拉高”,這些鴿子回來後見了裴教授就嚇得吐水。但是,如果沒有裴教授的訓練,這次怎麼能成功躲避鷹隼的襲擊呢?

傍晚,太陽下山的時候,裴教授鴿舍又有一隻楊阿騰歸巢。楊曉燕急忙看望。結果發現這隻歸巢的鴿子遭到了鷹隼襲擊,傷勢嚴重,慘不忍睹。楊曉燕和齊誌國、於小靜救助這隻鴿子的時候,於小靜忍不住哭了起來。

楊曉燕眼含熱淚,給這隻鴿子消毒、縫合。傷口在兩腿前襠部龍骨下麵,整個傷口像被橫砍了一刀,胸肌撕裂,真是太慘了。楊曉燕在給傷口倒上了半小瓶雲南白藥後,勉勉強強將撕裂部分縫合。齊誌國問:“還能長好嗎?”沒有人回答。他又說:“不行的話,殺了吧,免得它痛苦,我們看了也懨心。”楊曉燕頓時就急了:“你什麼意思?你的心這麼狠嗎?這四隻鴿子至少給我們掙來四百萬,我的哥哥,四百萬!你這輩子見過四百萬是多大的一堆錢嗎?”

嚇得齊誌國趕緊賠禮道歉,連說:“楊總,楊總,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瞎說。不過我真的看著這隻鴿子難受。”於小靜也趕緊幫著打圓場,說:“楊總,你甭跟他計較,他這個人養鴿子畢竟時間短,哪有你對鴿子感情這麼深。”算是勉強解了圍。

楊曉燕說:“能緩好就讓它慢慢緩著,你們沒看到鴿子都痛得在淌眼淚嗎?我們還有四隻鴿子沒有回來,如果也遇到了鷹隼,恐怕就摸不回來了,可能骨頭都打了瓦了。”聽此言,幾個人一時間都無語。因為,論訓放最嚴格的,就是歸巢這幾隻。其他的稍嫌遜色。正所謂:“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部隊的豪言壯語與訓練規律,在鴿舍是同樣適用的。楊曉燕又說:“這隻鴿子受傷太重了,很多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說‘長痛不如短痛,最好是殺掉’。但這簡直不是人話。不養鴿就不知養鴿的酸甜苦辣,更不知賽鴿奮力歸巢的千辛萬苦。我們疼愛鴿子,其實就是疼愛我們自己。”

齊誌國道:“楊總,我明白了,對帶著這樣重的傷拚命歸來的鴿子,我們應該好好伺候它一輩子。我們絕不能像鷹隼一樣對它起歹意了。這隻鴿子正是彰顯了不死必歸的賽鴿品質,這種品質也正是我們養鴿人所崇尚的。是吧?”

楊曉燕沒有回答,隻是含著淚默默點頭。

半個月以後,報紙公布了比賽成績。第一名,鄒長軍的楊阿騰小雌,第二、第三、第四名為楊曉燕的楊阿騰,第五名為王者興的李種鴿,第六名仍然是楊曉燕的楊阿騰,第七、第八名是鄒長軍的兩隻剛滿一歲的楊阿騰,是小雌的兒子兒媳……報紙公布了藍海市信鴿協會的決定,因前十名時間相差不大,故皆為金獎,第一名則為特別榮譽獎。這個獎,被鄒長軍和小雌捧得。

藍海市有史以來最遠距離的大賽,管理最規範的大賽,信任度最高的大賽,獎金最多的大賽,就是此次大賽。這次大賽,讓藍海市信鴿界在全國聲譽鵲起。

體育局內進行了一係列總結表彰活動。劉一卓和黃淑玲分別被評為先進個人。劉一卓提前轉正了。黃淑玲也破例被信鴿協會錄用了。信鴿協會為體育局賺了一大筆錢,而且以後還會繼續賺錢,使體育局的行政開支一下子鬆快起來。上上下下都在說劉一卓的好話。

劉一卓有些飄飄然了。在這種時候,人最容易想起自己最可憐、最卑下的時刻。劉一卓眼前浮現出他在火車站小廣場與一個撿垃圾的老者互相爭奪一個礦泉水瓶子的情景。繼而想到了自己的斷腿。這才是更深更隱秘的仇恨與痛楚。

是誰,因為什麼,而對自己砍了如此慘烈的一刀?有可能做這種事的馬小六早已斃命,周圍曾經打過交道,說得上話的人,沒有這麼心狠手毒的呀……

這時體育局一把局長找劉一卓談話。在局長辦公室的裏間,十分嚴密的所在。

“一卓,你為體育局做了很大貢獻。上上下下都在議論,說劉一卓真是越來越成熟,越來越精彩。所以,我也不能埋沒人才,在考慮對你的重用。”

“是嗎?謝謝局長。這些議論我還沒聽到。還望局長多多指教。”劉一卓顯得很平靜。其實,他的內心此刻已經翻江倒海了。

“我從以往的舉報信裏,發現你曾經與不三不四的女人亂搞,是真的嗎?”

“怎麼可能!我經常舉辦信鴿大賽,肯定會得罪一些人,挨罵挨打都在所難免,被造謠誣陷更是家常便飯。”

“我但願那些問題不是真的。因為我們對幹部不能帶病提拔。”

“局長您放心吧。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不提拔我,我會好好幹;提拔我,我更會好好幹。此外,沒有別的選擇。”

局長專注、認真地看著劉一卓的眼睛。劉一卓的眼睛一眨不眨。局長信了。

一個月後,劉一卓被提拔為群眾工作處處長,兼信鴿協會秘書長。

黃淑玲已經成為體育局下屬的信鴿協會的正式幹部,屬於公務員。這麼大的身份轉變,實屬華麗轉身。可是黃淑玲還沒請客。劉一卓已經不在信鴿協會辦公室辦公,而在樓上群眾工作處有一間單獨的辦公室。他給樓下的黃淑玲打電話,讓她中午回去一趟。黃淑玲自然明白,不是回自己家,而是去劉一卓的家。

黃淑玲簡單收拾一下,就離開了體育局大院。她來到劉一卓家,先洗菜做飯,收拾停當以後,就衝了個澡,然後往床上一躺,劈了腿等候劉一卓。隨著“嘎噔”,“嘎噔”的聲音,劉一卓拄著拐上來了。他進屋以後先往臥室探了一下頭,立即看到了黃淑玲的黑森林,便扔掉拐杖,脫了衣服,單腿跳著進洗手間衝澡,出來後就撲到黃淑玲身上做成一處。

今天,劉一卓格外用力,咣咣咣地砸得黃淑玲十分舒服,嘴裏叫著:“真猛,真猛,你這單腿的比雙腿的還厲害,好樣的!”待兩個人都盡興以後,劉一卓摟著黃淑玲說:“局長不光提拔了我,還對我格外信任,讓我推薦信鴿協會的秘書長。因為我現在兼職,會影響群眾工作處的正常工作。”

黃淑玲一骨碌坐起來:“你看我行嗎?”

“行不行,關鍵在我說。因為,你來信鴿協會畢竟時間短,大家對你還不太了解。”

“那你就多向局長美言唄。”

“那要看你的表現了。”

“我應該怎麼表現?”

“一,告訴我,是誰往我腿上砍了一刀;二,提職以後,你必須嫁給我。”

“這個,這個……我怎麼會知道誰砍了你一刀?”

“我從你的這個、這個,就聽出來,你肯定是知道的。不知道全部,也知道一部分。”

“這個,這個……”

“你知道,你現在進入了公務員係列。你有大學文憑,年紀也正好。踏踏實實幹兩年,幹出成績,肯定會繼續提職。那時候,你真的可以光宗耀祖,你們家祖墳該冒青煙了。”

“……”黃淑玲若有所思。

“人生最大的價值是什麼?是做官。信鴿協會也好,群眾工作處也罷,隻不過是我們前進路上的一個驛站。我們會一往無前地走下去。前途無限光明!”

“其實,我的素質蠻高,工作能力蠻強的。”

“所以呀,你多考慮一下吧。如果你不能跟我配合,以後找到機會我還會把你剔兒了。”

對這一點,黃淑玲是相信的。劉一卓這種人屬於篤信“無毒不丈夫”的人,他雖然比馬小六素質高,但在人品上沒有區別。從長計議,黃淑玲答應了劉一卓的要求。

吳其瞻被抓走了,兩個月以後,被法院刑事庭判了二十年。黃淑玲抓住機會與吳其瞻辦了離婚。但吳其瞻在法庭上供出了劉一卓一貫與多名女性通奸(黃淑玲是其中之一)的事實。不過,劉一卓對此拒不認賬。一口咬定是吳其瞻報複。於是,體育局經過權衡隻給予劉一卓記大過處分,念其為體育局掙了很多錢,所以既沒有給他撤職,也沒有開除他。

這件事,被局長記在心裏,如鯁在喉。好幾天吃不香睡不實。他如鯁在喉的不是劉一卓,而是被無意中泄露出來的黃淑玲。雖然劉一卓拒不認賬,可是凡事“無風不起浪”,黃淑玲頗有幾分姿色,涉及她的事是有嘴說不清的。要不要找黃淑玲談談?如果談,說不定會讓黃淑玲無地自容。發生什麼意外都不好說。如果整出幺蛾子,讓體育局臭名遠揚,那可得不償失。與其那樣,不如幹脆息事寧人。

局長思前想後,決定息事寧人。他一直沒找黃淑玲談話,也沒觸動黃淑玲的職位。

一天局長的兒子提出要養信鴿,並且也去參加大賽。局長堅決不同意,竭力勸阻說:“你不要隻是看到他們拿大獎,出大名;凡是在這個圈裏滾過三年的,便知道,沒有深厚廣博的信鴿知識,不流汗不流血(鴿子流血也是流血),斷然沒你的份兒。”

兒子卻鐵了心要幹。你要不讓我幹,我就到外地去幹。到時候借錢拉賬你還。你不還,我就出醜給你看。兒子這話不是瞎說。各省市體育局之間來往頻繁,局長與局長之間都十分熟識,幾乎知根知底。所以,如果兒子跑到外市去養鴿子,找人家的體育局長借錢,請人家的信鴿協會提供方便,都是極容易的事。那時候,可就真給自己惹麻煩了。

沒辦法,老子惹不起小子。你是我的爹。局長讓信鴿協會的黃淑玲指導兒子養鴿子,首先,在黃淑玲指導下買了楊曉燕兩對楊阿騰,又買了王者興兩對李種鴿。你不是奔著大獎賽去的嗎?咱就朝種子選手下手。對於一個初學者,八隻信鴿足夠他擺弄的了。於是,小夥子整天忙得汗流浹背。因為雙方都盡心,所以,小夥子入門很快,兩個月後就進入了正常的短距離訓放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