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不會說普通話嗎?你說的話我聽不懂啊!你說普通話吧!哦,好了。我是想做個好事情。如果你們這福利院、孤兒院,或者是大山裏麵的人,想改變自己命運,想移民,想搬遷的,我可以給他們提供這些房子,提供這個信息。對,我的電話1312994XXXX,我姓劉,文刀劉,你們可以通過報紙,或者通過相關扶貧的部門,看看你們這邊哪裏最苦,哪裏不適合人居住,可以全家都搬過去。我們那裏房子空著也是空著,而且荒蕪的地也很多,有很多河南人、安徽人到我們那裏去包地種。那邊打工的機會也多,起碼也不缺水,土壤情況都比這邊好。哎,嗯,嗯,好,好,好。”
我對劉祥武說:“你很操心國家大事啊!”
他說:“這不是國家大事啊!這也關係到我的利益。我介紹他們去的話,自己也順便再找一個對象。我要靠媒體生活,他們還給我起過很多綽號。”
“哪些綽號?”
“啄木鳥,還有偵探。我到一個城市,人家都說我是偵探,我收集當地的信息,在街上亂轉。我經常讀書,那裏有大講堂我就去聽,我有文化啊!”
“你是什麼時候看到《讀庫》上我寫老三那篇文章的?”
“我是先看了《新世紀周刊》上的報道,然後給你寫的信。後來你寄給我《讀庫》和《中國國家地理》雜誌。《讀庫》裏有的文章,寫得比你的還好。張宏傑的文章寫得好,他對曆史的掌控,用的那個語氣,比《明朝那些事兒》都寫得好,能吸引讀者讀下去。”
“看來你挺愛讀書的嘛,讀書對你有什麼用啊?”
“現在我每天沒有活的時候,都去圖書館看書、上網,都不要錢。住也是最便宜,吃飯也是最便宜的,我看電影也不花錢的。你空腹的時候,你失眠的時候,你煩的時候,書有淨化心靈的作用。看書讓你不去打麻將,不去泡吧,不去KTV什麼的。看書又不要花錢,看書又能消遣,又能吸收點東西。去健身和旅遊都要花錢。我在北京那麼多年,就沒有花錢去過故宮,我在天安門廣場一轉,到過首都的中心就行……”
“你哪一年在北京幹活啊?”
“九四、九五、九六年,那時候北京正在大搞建設,建了西客站、交通部、協和醫院、阜外心血管病醫院、東安市場。這些工地我都幹過,一個工地幹幾個月,然後去建外交部。是以前那個老外交部,在西四那裏。現在新的外交部在朝陽門外大街,半月形的那個建築都是我們孝感人建造的。在北京的時候很穩定,就是幹建築而已,去這個工地幹幹,再到那個工地幹幹,不像現在這樣不停地跳。那個時候的老鄉多,基本上就在老鄉幹活的地方找活幹。不是我想遊蕩,我也想實實在在地幹活啊!隻不過我身體差,一看賺錢不多我就馬上跳槽。”
“現在是老鄉拋棄了你,還是你拋棄了老鄉?你總是行蹤單一的樣子。”
“人都有一種醜惡性,我們那個包工頭做管理,就多增加一些電話費、吃喝的支出,還有那些小帶班、小包工頭,總是貪別人的錢……扣得太厲害了,一個月要扣我們幾百塊錢。今年那個包工頭好像又換了個新的小轎車,這些錢都來自我們身上。”
“那你為什麼不向他們學習啊?這也許是人生存的一種必需的方式。”
“怎麼向他們學習?這種人臉皮要厚,心要黑,不是每個人都能學成那樣的。你看過那個《厚黑學》嗎?李宗吾寫的。我覺得那書寫得不行,我看那個標題,我就覺得這個人不行。”
“僅看標題就排斥,太斷然了吧?這書你看了沒有?”
“看內容提要啊!他說臉皮要厚,心要黑。心黑要黑如煤炭,臉皮厚要厚如城牆。既要黑,又要黑得發亮。既要厚,而且又要硬。要黑得無色,要厚得無形。總之要厚顏無恥吧,我做不到啊。還有《方與圓》這種書,說的是做人要圓,做事要方。”
“做事要方,便是說做事就要遵循規矩,遵循法則。做人要圓,但這個圓絕對不是圓滑世故,更不是平庸無能,這你能接受嗎?”
“按道理,在社會上,這樣的人才行得通,否則像我,刺蝟一樣,有鋒芒不行。”
“也就是說,《方與圓》《厚黑學》你都不接受?”
“都不接受。不過我覺得人還是要老實一些好,如果每個人都那樣,這個社會就被搞得爾虞我詐了,都沒有一點真誠的東西了。但是你要想成功,要想搞人脈關係,不那樣又不行,不那樣又吃不開。這是一個兩難的事,怎樣把握好這個度,怎樣搞得遊刃有餘,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起碼我做不到,叫我去厚黑,叫我去方圓,叫我去搞,我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