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主義能行嗎?當然能。一旦我們假定:首先,已經達到必要的工業發展階段,其次,能夠成功地解決過渡問題,那麼社會主義的可行性是不會受到懷疑的。當然人們對這樣的假定本身或者對能否指望社會主義形式的社會是民主的,或者無論它是否民主,它行使它的職能好到什麼程度,感到擔心。這些所有的問題隨後都要討論。不過,倘若我們接受這些假設,消除這些疑慮,那麼對其他問題的回答是理所當然得肯定。
在我對這一點想試圖證明以前,我願清除在我們麵前的一些障礙。在這之前我們對一些定義很不注意,目前我們一定要彌補這個缺點。我們將隻展望兩種類型的社會,別的類型的社會隻順便提一下。我們把這兩種類型稱為商業社會和社會主義社會。
商業社會的定義是由一個製度模式決定的,對於這個模式我們隻需提出生產手段的私人所有和生產過程由私人契約(或私人管理或私人積極性)調節這兩個要素。不過這種類型的社會一般不是純資產階級的社會。因為我們已在第二篇中談到,隻有與非資產階級階層共生,否則工商資產階級一般不容易生存。商業社會與資本主義社會也並不是一回事。資本主義社會是商業社會中的一個特殊形式,資本主義社會有外加的創造信用的現象,即由銀行信貸向企業提供資金,也就是銀行為這目的而創製的貨幣(鈔票和存款)的做法,形成現代經濟生活這麼多引人注目的特色。不過,因為商業社會(與社會主義非此即彼)實際上常常看著好像是資本主義的特殊形式,假如讀者願意保持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的傳統對照,也不會有很大出入。
社會主義社會這個概念我們指的是生產手段和生產本身的控製權都授予中央當局的這樣一種製度模式,或者說,在這個模式中,原則上社會的經濟事務不屬於私人範圍而屬於公共範圍。社會主義向來被稱為知識分子的普羅米修斯。
我們的定義把基爾特社會主義 、工團主義 和別的類型的社會主義排除在外。這是因為在我看來可以稱為社會主義的東西所包括的範圍這麼清楚,所以再考慮別的形式不過是浪費篇幅罷了。不過,假如我們采用這個名詞是為了表明我們將要考慮的唯一的一種社會主義,我們一定要小心避免誤解。使用中央集權社會主義一詞,其用意僅僅在於表明不存在控製單位的多元化,原則上每一個單位代表它自己的各自利益,特別是不存在地區自治部門的多元化,這種多元化會很快重新產生資本主義社會的對抗。盡管這樣的排除局部利益或許被認為是不現實的,不過這是本質上的。
這個當局我們不是叫它中央局就是叫它生產部,並不是指企業高級人員的積極性全部都來自中央當局的中央集權主義。對於第一點,中央局和生產部或許一定要向國會或議會提出它的計劃。也或許有一種審計機關這樣一個監督和檢查的權力機關,能夠想象它甚至有否決特定決議的權力。對於第二點,一定要把某種行動自由,能夠把幾乎非常大的自由留給“現場負責人”,即各個行業或工廠的經理們。現在我大膽假設,已從實驗中發現合理範圍的自由,而且事實上已經給予這樣單位下屬人員脫韁的野心不會損害效率,堆積在部長辦公桌上的報告和沒做批複的問題也不至於影響效率;同樣,部長發布的讓人想起馬克·吐溫有關收獲土豆規律的命令對效率也產生不了影響。
我沒有單獨為集體主義和共產主義下過定義。前一個名詞我完全不會使用,後一個名詞隻有在提到自稱為共產主義的集團時順便涉及。但是,假如我隻能使用它們,我談到它們時它們是社會主義的同義詞。對曆史上這兩個名詞的使用情況進行分析,大部分作者試圖賦予它們跟其他名詞不一樣的含義。確實,人們非常一致地選擇共產主義這個名詞來指比別的思想更為徹底和激進的思想。不過社會主義經典著作之一的書名是《共產黨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