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的關係網,讓人在憤怒之餘,有種無語感,這種人情之間的互相照顧和偏袒,有的時候所產生的困難遠比辦案時分析案情更加讓人傷神。似乎在部分人的腦子裏,照顧認識人,照顧有關係的人,是遠遠排在法律之前的,或者說,情和法,也是情在前,法在後。但有的時候,林峰真的希望,法律是不容情的,也隻有這樣,才能讓那些依靠關係的人明白,他們的所謂關係,其實就是在犯法。
對於醫生的態度,林峰卻無可奈何,雖然醫院明顯存在失職行為,但林峰既不是調查部門,也不是處理部門,他唯一能做的也隻是斥責兩句,還要看對方願不願意聽。
“希望他們能及時趕到。”林峰一步跨上汽車,一邊心裏默念著,一邊催促著司機前往火葬場。
對於這個所有人的終點,林峰卻已經去過很多次了,雖然是經偵單位,但接觸到的案子的凶狠程度卻比某些刑事案件還要觸目驚心,人們對金錢所表現出的貪婪讓他們甚至忽視了生命的珍貴,這讓人在唏噓之外也感到一絲悲哀。
車子駛進火葬場大門,林峰立刻看到一群人在互相推搡著,人群中,身著警服的同事與身著便服的平民糾纏在一起,互相廝打、謾罵著,場麵混亂至極。
林峰見此情形,立刻讓司機把車子停到一邊,自己一步跨下車衝了過去,還沒等他走到近前,喊聲和謾罵聲已經充斥著耳朵。
“你們警察還是人嗎?死也不讓人死得消停。告訴你們,如果你們再近一步,別怪我不客氣。”人群中一個紮著孝帶的男人叫得最凶,一邊叫著還一邊推搡著麵前的警察。
“同誌,請配合我們的工作。”一名警察大聲說道,可惜他的話對於這群人來說毫無作用,相反卻顯出一絲讓對方更加囂張的軟弱。
“你們誰是劉老太太的親屬?”林峰見此忽然大聲喊道,喊聲傳來,立刻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我,怎麼了?”叫得最凶的男子立刻走了過來。
“你是劉老太太的什麼人?”林峰看著對方,不經意地問道。
“我是她兒子。怎麼,你有意見啊?”男子蠻橫地說道。
“哦,你叫什麼名字?身份證拿出來我看看。”林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
“我叫劉老三,身份證沒帶。你什麼意思啊?”對方迎著林峰的目光看去,挑釁地問道。
“沒什麼,你怎麼隨你媽姓呢?”林峰不在意地追問道。
“我……要你管!我媽沒結婚生的我,我爹是誰她也不知道。”自稱劉老三的人被問得結巴了一下,忽然明白掉進林峰陷阱的他惱羞成怒地說道。
“沒什麼,問題是我壓根兒不知道那個老人姓什麼。”林峰略帶笑意地說道,但隨著話音落下,他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散去。
“抓住他,一個妨礙公務就夠他喝一壺了。”還未等對方有所反應,林峰一腳將對方撂倒,然後大聲命令道。
派出所的民警立刻衝了過來,三兩下製住了對方。突如其來的一幕頓時鎮住了眾人,看著已經被壓在身下的劉老三,原本阻塞著道路的眾人,也不自覺地閃開一條路。
林峰已經沒時間去跟這些人逐一計較了,他幾乎是小跑著衝進焚化間,可迎接他的是已經空了的停屍床。
“人呢?”看著一旁的工作人員,林峰急忙問道。
“裏麵呢。”工作人員一愣,不過看到林峰身上的警服後,立刻指著一旁已經在燃燒的焚化爐說道。
透過觀察窗,熊熊燃燒的大火已經將死者的屍體徹底吞噬,林峰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屍體在烈火下變形、燃燒,至於他想要的證據,也隨著烈焰付之一炬。
“媽的!”林峰重重一拳打在一旁的牆壁上,沉悶的響聲嚇了身邊的司爐工一大跳。
“誰讓你們燒的?手續齊全嗎?”林峰看著身邊的司爐工,忽然大聲質問道。
“燒個人有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活人……”對方囁嚅了一句,“他們手續都挺全的,來得又急,連遺容都沒整,光換了身衣服就推進去了。再說,上麵讓燒,誰敢不燒?”
聽到對方的話,林峰深吸了口氣,壓抑著心中的憤怒:“哪位是領導?現在他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