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又出什麼事兒了?”
林峰揉了揉被冷水激得有點兒發青的臉,刺痛的感覺終於壓住疲倦。
“濟源大廈出事了,有個人跳樓。”
同事小陳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機遞了過來,小小的屏幕上呈現出一個人從樓上跳下來的畫麵,雖然視頻晃得厲害,但仍然可以辨認出跳樓的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年婦女。
“目前什麼情況?”
林峰問這話的時候,隨手脫掉身上已經三四天沒換的襯衫,聞了聞之後,嫌惡地扔在一邊,套上一旁的警服。
“刑偵大隊的人已經去了,但楊隊長那邊說情況有點兒複雜。局長讓我們過去看看,他的意思是,無論誰插手,最後都要輪到我們經偵科接手。”小陳看著林峰,遲疑著說道。
“現場什麼情況,跳樓的人身份查清楚了嗎?誰報的案?”
林峰詢問的時候,人已經出了宿舍,從腳踏出宿舍門的刹那,他仿佛換了一個人一樣,一掃之前的疲憊,目光似乎也亮了幾分。
“從視頻上看,應該可以排除自殺的可能性,但問題是,人不見了,楊隊長他們說連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小陳看向林峰,雖然隸屬經偵科,偵查的多是經濟犯罪,但同為警察,大家都很清楚,人不見了對案件意味著什麼,通常這種情況隻意味著兩種可能:第一,對方手眼通天;第二,對方膽大妄為。
“局長什麼態度?”
走過走廊,林峰從一旁經過的同事手裏拿過半杯喝剩下的豆漿,掀開蓋子一飲而盡,就當充作不知道哪一頓的餐飯,同事笑著想要遞給他一個燒餅,卻被他擺手拒絕。
“局長的意思是,這應該和濟源公司非法集資的事情有點兒關係。”
同事說得很隱晦,聲音也刻意壓低了不少。
“濟源公司,到底還是來了!”
濟源公司的事情林峰兩年前就知道,社會上的瘋傳讓林峰早就將注意力集中到他們身上,但是因為沒有報案人,加上從上麵莫名而來的壓力,讓林峰他們隻能眼看著,卻不能插手處理。但林峰很清楚,濟源公司鬧得太凶了,早晚要出事的。早在兩年之前,林峰一直在搜集著與濟源公司相關的資料,因為他相信,隻要是癤子,肯定有冒頭兒的一天,他隻是沒想到在眼前這個時候。
“準備車,我馬上過去。”走到電梯門口,見電梯仍然緩慢地上升著,林峰索性轉到安全梯,一邊快步向下走,一邊對身後的小陳說道。
公安局大廳裏,劉局早已等在那裏,看到林峰過來,立刻快步迎上來。
劉局全名劉援朝,雖然身為公安局的局長,但卻有一副與職業毫不相稱的外貌,如果脫下警服換上汗衫和蒲扇,劉局長的樣子更像是化裝的彌勒佛,而此刻,他正用與彌勒一樣的笑容注視著林峰,但口中吐出的話語卻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情感色彩。
“大林子,濟源的事情可以動了!”
長期的接觸中,這樣的態度代表什麼,林峰很清楚。他沒有回話,而是點了點頭,然後就快步跑到樓門口。
門口剛剛叫來的車子還未停穩,林峰已經一頭鑽進車內,尚未熄火的發動機隨即發出一陣壓抑的轟鳴聲,推動著車子駛出大門。
車上,林峰仍然回味著局長剛剛的話。作為直屬領導,劉局一直以來比他承擔著大得多的壓力,有數次,林峰為了收集濟源公司的相關證據碰到了某些無形的壓力,都是劉局幫他承擔下來,而這一次,局長直接開了口,那意味著兩種可能:第一,濟源公司的事情確實很大;第二,上麵的人恐怕也已經罩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