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與穆罕默德上路,我別無選擇,我需要翻譯,而像他這樣的“保鏢”跟著我,其實是給外人看的。
後來,連續兩天跑村莊,穆罕默德有點吃不消了。這天早晨他沒能按原定時間來找我,估計累得睡過頭了。想一想他也不容易,總得給他一定的適應過程吧。
可是大太陽已經當頭照了,還不見他的動靜。我有點急了,派人去叫他。不一會兒,看見他拖遝著鞋子,半穿著上衣,狼狽不堪地跑來,連連向我道歉。
我說:“今天咱們還是去巴塔馬村,你的身體……”
還沒等我說完,他趕緊說自己沒問題。
還是那段層層上坡的砂石小路,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那麼大的衝勁,衝下一個坡,又衝上一個坡,很快就把他甩在了後麵。正當我得意的時候,突然覺得肚子疼,好像要拉肚子,心想這下麻煩了。因為知道村裏沒廁所,每次外出前我都不敢多吃東西,挨餓也比在林子裏深一腳淺一腳地滿處找方便的地方強。但在這裏,鬧肚子也是常事。盡管肚子陣陣發緊,我還是想堅持憋到村裏再找合適的地方。可是很快我就發現自己恐怕難以堅持到村裏,還是立即在此解決這件棘手的事。趁他還沒上來,我找了一個通往叢林的進口處,趕緊鑽進去。正準備往裏走,發現距進口處不遠的地方有幾攤幹“地雷”,看來這裏曾經有人光顧過。我繞開“雷區”繼續往裏走,找了一塊自認為比較隱蔽的地方,趕緊解決大事。誰知,這時穆罕默德趕上來了,他一看我不見了,一個勁地喊我。我不敢吭聲,心裏越著急,肚子就越較勁,急得我滿頭大汗,真鬧心。更讓我起急的是,他見站在外麵喊我沒動靜,也鑽了進來。看樣子他真的挺著急,兩眼四處窺視著,還不時地叫著我的名字。這會兒我更不敢答應了。怕暴露目標,我不得不悄悄轉移地方。這麼一來,我肚子裏剩餘的那點“幹貨”都被嚇回去了。等我站起身才發現,胳膊、腿、身上爬滿了紅螞蟻,隻隻都有1厘米長,我趕緊往下撣,唯恐它們爬到我的耳朵或鼻子裏。
穆罕默德看見我從裏麵出來,立刻明白了。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是擔心你出事,所以才進來找……”
我什麼也沒說,推上車就走。人生的吃、喝、拉、撒、睡五件大事,有一件不痛快都會影響情緒,這會兒我可沒心思跟他解釋什麼。
今天進村是與班嘎利酋長約好的,所以酋長早就坐在自家門前等我們了。
酋長找來一個叫詹姆斯的小夥子,讓他為我們製作鋪在床上的墊子。
我們跟著詹姆斯來到村口的一棵棕櫚樹下,隻見他用嘴叼著大刀,三把兩下就爬了上去,動作利索得像個猴子。他用大刀將樹葉砍下來,這是一種羽狀的既長又堅硬的樹葉。之後,他從樹上下來,將每張樹葉中間的莖取下來捆綁好,遞給我。見我不明白,他彎下腰做了個掃地的動作。
穆罕默德說:“這是笤帚,他送給你的。”
這種笤帚我在萊索托時也見過,但不是用同一種材料做的,隻不過是把幾根軟一些的樹枝綁在一起罷了。
之後,詹姆斯將去了莖的葉條,抱到外麵的陽光下暴曬,說是曬幹後就能鋪在床下了。
我被弄得一頭霧水,一堆樹葉怎麼能叫床墊?再說睡在樹葉裏,那是兔子,哪兒是人呢。我指著地上的樹葉問酋長:“你們都睡在這上?”
他看我不相信,帶我去了一個人家,一進門黑乎乎的,腳下的土坎差點把我絆倒。屋子很小,進門就是床。酋長掀開床上鋪的一個髒兮兮的單子,我一看,下麵鋪著的簡直就是一堆幹草。當地這麼高的氣溫,睡在這上麵,不用想都覺得熱。可酋長說,睡在這種樹葉上不僅不熱,還能防蚊蟲。反正,他們把樹葉既當床墊,又當褥子,自有他們的道理,也是當地一種基本生活方式。
說好了今天要給班嘎利酋長和他的老婆拍照,他倆搬了小凳,很認真地坐在我指定的房簷下。正當我準備相機時,突然覺得兩隻胳膊火辣辣地疼。低頭一看,嚇了我一哆嗦,胳膊上出現了一道道紅印,就像被人的尖指甲剛抓過似的。我趕緊叫穆罕默德看,他說,像被一種毒螞蟻爬過,這種螞蟻一旦接觸過人的身體,弄不好就會潰爛。我一聽頓時兩腿發軟,趕緊收拾東西就想走,回頭一看,酋長和他的老婆正端端地坐在小凳上,醞釀著情緒呢。我趕緊又把相機從包裏掏出來,草草地拍了兩張,掉頭就要走。又一想,怎麼也得向酋長打個招呼呀,趕緊讓穆罕默德去招呼了一聲,也不知他怎麼向酋長解釋的,反正,我已經背著相機,騎上車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