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密西西比泡沫(1)(2 / 3)

很快,法國商貿業就從這項新貨幣政策中獲得了巨大的利益,日漸萎縮的商業慢慢開始複蘇。人們開始正常納稅,納稅時也不再那麼抱怨連天,紙幣的信用也慢慢穩固。如果這種信任繼續保持下去,國家的整個經濟狀況將會更加穩固,經濟也會日漸繁榮。就這樣,一年內,約翰·勞發行的紙幣價格居然超過了麵值的15%。而政府發行的用來償還奢侈的路易十四所造成的欠債的國庫券,價值則下滑到麵值的215%。這種強烈的對比對約翰·勞非常有利,以至於他成了整個國家的焦點,信譽也蒸蒸日上。幾乎同一時間,在裏昂、羅謝爾、圖爾、亞眠和奧爾良等地,勞氏銀行的分行紛紛建立。

攝政王對於約翰·勞所獲得的驚人成功顯得極為詫異,於是,一種錯誤的觀點在他的頭腦中慢慢形成:紙幣既然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來支持金屬貨幣,當然也可以完全取代它。可他卻沒想到,事情並非這麼簡單,在這種荒謬觀念的驅使下,他做出了許多蠢事。

與此同時,約翰·勞開始著手策劃令他“永垂青史”的驚人計劃。他向言聽計從的攝政王提議建立一家公司,這個公司應該擁有與密西西比河廣闊流域以及河西岸路易斯安那州做生意的專有特權。據說,新大陸上的這兩個地方到處都是黃金。勞氏銀行和法國政府如能獨占這個極具吸引力的大市場,無疑將獲得空前的暴利,同時成為唯一的賦稅承包人和錢幣鑄造者。

密西西比泡沫初現端倪

1717年,貿易授權書發下來以後公司順利成立。公司總資本被劃分為20萬股,每股500裏弗,這些股票可以用國庫券以麵值購買。盡管麵值500裏弗的國庫券市場價格僅相當於160裏弗,但是投機的狂潮已經席卷了整個法蘭西,為了快速發財致富沒有人在乎這些。勞氏銀行所創造的輝煌業績連約翰自己都忘乎所以,他甚至認為自己向大眾許下的任何承諾人們都會堅信不疑。攝政王每天都在賦予這位“幸運兒”以新的特權。勞氏銀行最終壟斷了法國的煙草銷售市場,獨攬了改鑄金、銀幣的大權。最後,銀行徹底改頭換麵,竟成了法蘭西皇家銀行(the Royal Bank of France)!麵對如潮讚譽,約翰·勞和攝政王開始肆意妄為,他們都忘記了約翰本人也曾為此大聲疾呼過的準則:如果一個銀行家沒有足夠的資金儲備去支持所發行的貨幣,那他就隻有死路一條。

當勞氏銀行剛剛從私營轉為國營的皇家銀行,攝政王就命令它發行了麵值10億裏弗的新幣。這是他們偏離穩健原則的第一步,約翰對此不需要負太多的責任。畢竟,當他掌控銀行業務時,銀行發行的紙幣從未超過6000萬裏弗。但是約翰·勞對攝政王主導的這個計劃是否有疑義,後人卻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在這家私人銀行搖身一變成為皇家管理之後,隻能讓攝政王本人來承受各種各樣的指責和罵名。

約翰·勞明白自己生活在一個專製政府的高壓之下,卻沒有弄明白這樣的政府會對像銀行信用這樣一種複雜微妙的係統產生多麼惡劣的幹擾。盡管後來他明白了這個道理,但已經太晚了,他已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致命的旋渦之中。在攝政王的逼迫下,他一步步丟棄了原有的理性。在他的全力運營下,整個法蘭西王國被鈔票彙成的洪流所吞噬。由於缺乏穩固的支持,紙幣遲早會如同泡沫一樣,一個個破裂,最後化為烏有。然而,滾滾而來的財富迷住了他的眼睛,完全沒有意識到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不久,危險的前景開始出現端倪。

法蘭西議會從開始就對一個外國人插手本國事務極度仇視,同時也對約翰提出的那些大膽計劃的安全性心存疑慮。隨著約翰在法國國民心中的影響力越來越大,議員們對他的敵視心理也越發強烈。一些議員甚至公開反對約翰利用銀行大量發行紙幣,斥責這一行為造成國內金銀貨幣的持續貶值。法官德·阿格索就因為反對這一計劃而被撤職。此舉無疑是火上澆油。尤其是當攝政王的親信之一德·讓鬆(De Jeanson)被任命為法官以接替德·阿格索的原有職務,並同時兼任財政大臣時,議會的敵意更加劇烈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新財政大臣上任後放的“第一把火”就是使金銀貨幣進一步貶值。為了盡快清償國庫券,他下令凡是送4000裏弗硬幣和1000裏弗國庫券到造幣廠的人都可以得到5000裏弗的硬幣。德·讓鬆對這一舉措沾沾自喜,整日忙於將4000個舊的足值硬幣改鑄成5000個新的、摻了水分的小硬幣。由於對貿易和信用的原則一竅不通,他根本不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對貿易和信用造成了多麼大的傷害。

議會馬上察覺了他的失策以及這種做法的危險性,並再三向攝政王陳情,但是攝政王卻充耳不聞。無奈之下,議會被迫采取了一個大膽而異常的舉措,宣布民眾隻能用舊幣作為支付手段。攝政王聞訊立即召集禦前會議,宣告議會通過的這項法令非法。議會堅持自己的意見,隨即又發布了一項法令。攝政王再一次運用特權廢除了該法令。然而,議會仍不妥協。1718年8月12日議會再次通過一項法案,其中明確指出嚴禁勞氏銀行以任何直接或間接的方式參與征稅,同時禁止所有外國人以自己或他人的名義幹預國家財政政策,違者將嚴懲不貸。議會甚至指出約翰·勞才是最大的禍根,提議將他送交法庭接受審判,一旦定罪,就立即處死。

得到消息的約翰·勞驚懼萬分,倉皇逃到皇宮中請求攝政王的庇護。為了解決問題,他乞求攝政王采取措施來逼迫議會就範。碰巧,先皇的兩個兒子曼因公爵和索洛斯伯爵為儲位問題鬧糾紛,攝政王自己完全沒了主見。隨後,他下令將議會的議長和兩名議員收監並發配到遠方,議會這才被製服。

危機就這樣解除了,死裏逃生的約翰集中全部精力去實施著名的密西西比計劃。縱然議會依舊強烈反對,公司股價卻依然迅速飆升。1719年年初,政府又發布文告,授予密西西比公司全權在東印度群島、中國、南太平洋諸島以及法國東印度公司所屬各地進行貿易,這裏連科伯特一手建立起來的法國東印度公司(the French East India Company)也被並入了約翰負責的密西西比公司。由於業務發展迅猛,規模不斷擴大,密西西比公司被世人稱為“印度群島公司”,同時增發了5萬股新股。約翰·勞為眾多股民描畫出一幅輝煌的遠景,他承諾,每份500裏弗的股票每年派發的紅利可以有200裏弗。由於股票可以用國庫券來購買,所以一支票麵價值500裏弗的股票僅僅花100裏弗就可以買到,所以每股的投資回報率高達120%。任何人都無法拒絕這麼大的誘惑,因此大眾的購買熱情高漲。至少有30萬人急切地要求申購這5萬份新股。急於申請新股的人們不斷地湧向約翰·勞位於甘康普瓦大街的宅邸,這裏從早到晚都被擠得水泄不通。巨大的需求注定了很多人的要求得不到滿足,因此新股票持有人名單隻能推遲到幾周後再確定。在這段日子裏,民眾的焦急心情幾乎已瀕於瘋狂的邊緣。就連那些平日裏裝模作樣故作清高的公爵、侯爵、伯爵以及他們的夫人也都放下了矜持,為那金光閃閃的“錢”途而瘋狂了。每天,這些貴族們紛紛聚在約翰家門口的大街上,為早點知道結果等幾個小時都心甘情願。最後,等待的人已經成千上萬,充斥了整個大街。為防止互相推擠,他們甚至在鄰街租房暫住,以便能經常從“財神爺”的聖殿得到第一手的財富信息。舊股的價格也因此被拉高,節節攀升。整個國家陷入瘋狂的黃金夢魘中無法自拔,新的申購人如熱浪般一波接著一波。

為了滿足高漲的需求,最後,公司認為可以再發行30萬新股,每股發行價500裏弗。這樣一來,攝政王就能夠清償所有的國債。以前,為了這個目的財政必須要想方設法籌集到15億裏弗的資金。現在,全國上下一片狂熱,隻要政府認可,即使三倍於此的數額人們也情願付出。

金錢也瘋狂

約翰·勞達到了人生的巔峰,法國人的瘋狂也達到了頂點。無論是豪門顯貴,還是山野村夫,每個人都在幻想著擁有無盡的財富,成為超級富豪!在上流社會的貴族中,除聖西蒙公爵和威拉斯元帥之外,其他人不論男女老少,不論貴賤賢愚,人人都想從密西西比債券漲跌造成的差價中分得一杯羹。甘康普瓦大街一時間變成了股票經紀人聚集之地。因為該街又窄又不方便,再加上人口聚集,所以事故頻發。與此同時,這條大街兩邊的房子的租金也飛漲,由原來每年1000裏弗漲到了12萬—16萬裏弗。一個在街邊擺攤的補鞋匠把自己的攤位租了出去,同時向經紀人及其客戶提供紙筆,這種方法令他每天淨賺200裏弗。更誇張的是,一個駝子利用自己的駝背給那些忙碌的投機商當書桌,居然也狠賺了一筆。大量的人聚在一起做生意又吸引了更多的旁觀者。這也給巴黎的小偷和無賴提供可乘之機,這裏不斷發生暴力騷亂,以至於每到夜晚,就會有一隊士兵被派來清理街道。

約翰·勞也被這種情況困擾,覺得住在此地太不方便了,於是決定全家搬到了旺多姆廣場。但是,那些消息靈通的投機商們也很快追到了那裏。寬闊的廣場頓時變得同甘康普瓦街一樣擁擠。從早到晚,整個廣場就如同人山人海的菜市場。廣場上臨時搭建了各種各樣的帳篷和貨攤,以供人們買賣股票兼販賣飲料餐點。賭徒們甚至把輪盤的賭桌也搬到了廣場中央,從熙來攘往的人群手裏賺得大量錢財。到林蔭道上或花園裏散步消閑的人逐漸變少了,大家更喜歡到旺多姆廣場消遣。這裏除了是做生意人的聚集地之外,也成了閑逛者時髦的休息之地。廣場上到處充斥著人們高談闊論的聲音,那鬧哄哄的場麵連官員們都抱怨連連,廣場邊上法庭裏的一位法官曾向攝政王和市政府抱怨說,他在判案時甚至連律師的辯護詞都聽不到。

約翰·勞知道後表示願意幫忙解決這個麻煩。為此,他開始與加裏格南親王協商,打算租下親王的蘇瓦鬆官邸,因為這座官邸的後麵帶有一個麵積數英畝的大花園。經過幾番討價還價,約翰·勞以近乎天文數字的價格買下了官邸,而親王自己則留下了那個寬闊豪華的後花園好獲取更豐厚的利潤。後花園裏有幾座精美的塑像和噴泉,設計極有格調。搬進新居以後,約翰·勞就派人發布公告,所有人必須在蘇瓦鬆官邸的後花園中進行股票交易。為給交易者提供合適的場地,親王專門命人在花園中的樹木之間搭起了約500個小帳篷以及攤位。五顏六色的帳篷之間飄揚著色彩明亮的彩帶和旗幟,無休止的喧嘩聲夾雜著音樂聲,以及人們臉上流露出的喜怒哀樂摻雜在一起的表情……這一切都使巴黎顯得如此新鮮奇幻又富有魔力。精明的加裏格南親王在這個花園上賺到了豐厚的利潤。每頂帳篷的租金是一月500裏弗。花園中至少有500頂帳蓬,親王每月的純收入僅帳篷一項就高達25萬裏弗,也就是超過1萬英鎊!

但也有人對這種全民性瘋狂保持理智,陸軍元帥威拉斯就是其中之一。看到同胞們正做著愚蠢的事且不能自拔,這位老兵感到非常窩火。有一次,當他乘坐馬車路過旺多姆廣場時,看到人們依然癡迷於買賣股票,他性格中暴躁的一麵展露無疑,突然命令車夫停車,自己把頭探出車窗,向人群大聲疾呼,要求他們停止這種“令人鄙視的貪婪行為”。他足足講了半個鍾頭,真稱得上用心良苦。可是,人們對此嗤之以鼻,回應他的是人們的噓聲和嘲笑聲。甚至有人用雜物去回應他,差點打著他的腦袋。這時,他無奈地駕車遠遁,此後,類似的事情再也沒有發生過。另外有兩個更加清醒、安靜並富於思辨性的學者——拉·莫特先生與提·哈鬆神父,前一天剛剛彼此祝賀對方沒有卷入這場奇怪的狂熱行動,隔天德高望重的神父轉身就上蘇瓦鬆官邸買股票去了。當他買完出來時,恰好撞見也來買股票的老朋友拉·莫特。“哈,那是你嗎!”神父問道。“是的。”拉·莫特回答。說完就快速地從朋友身邊走過。當兩人再次相見時,隻對哲學、科學和宗教發表高論,兩人也沒勇氣再對密西西比計劃指手畫腳了。最終,兩人不得不麵對這樣一個問題,最後得到一致的結論:一個人永遠也不要發誓堅決不幹某件事情,還有世界上也不存在什麼即使聰明人也不能享受的奢華。

在這個瘋狂的年代,勞儼然成了法國最重要的新財富主宰者。貴族、法官、主教都來到了蘇瓦鬆官邸,軍隊的將軍、養尊處優和衣著時尚的貴婦以及擁有世襲爵位或較高官職並有希望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人擠滿了勞的辦公室,為的是得到勞的眷顧,好賣給他們印度公司的股票,而攝政王的辦事廳內卻幾乎沒有一位朝臣,異常冷清。由於勞的工作繁忙,隻有不到十分之一的申請者可以見到他,所以這些貴族和高官不得不費盡心機,用盡方法爭得與他見麵。往常,這些人即使在攝政王的辦事廳內等上半個小時都會異常憤怒,但此刻,為了見勞一麵,他們卻心甘情願地等六個小時。勞的仆人也大受其益,來到蘇瓦鬆官邸的人都往仆人們的手裏塞了大量小費請求他們在安排接見時首先叫到自己而非他人。女士們也忘記了平日裏的教養,不時地暗送秋波和甜美的笑容,即使這樣,許多人還是在以超常的毅力堅持了兩周之後才見到勞的麵。在任何的聚會中,勞總是被眾多女人圍繞著,她們爭相將名字告訴他,以便在購買新股票時得到照顧。這種窘境使他不再顧及自己以往在女人中風流瀟灑的氣度,而是落荒而逃。還有人為了見到約翰·勞而做出令人啼笑皆非的舉動。有一位女士,一連幾天都到勞的家裏拜訪,每一次都無功而返,這樣的結果令她放棄了這種方式。但她告訴車夫要打起精神,當她外出時,如果勞先生恰巧在馬車旁就讓馬車撞向燈柱,把她摔下來。馬車夫鄭重地接受了她的任務。在接下來的三天,這位女士一直乘著馬車在城中穿行,並在心中祈求上帝賜給她與勞先生見麵的機會。在第三天將近結束時,她看到了勞先生走向她的馬車。她瞬間抓住馬韁,對車夫大喊:“讓馬車翻掉!看在神的麵上,讓馬車立刻翻掉!”車夫隨即趕著馬車撞向柱子,這位女士則借機尖叫,最終車子翻了。這場事故就發生在勞的眼前,一向對女士十分殷勤的勞沒有錯過這個機會,馬上跑到馬車翻倒的地方進行救助。這位機靈的女士被帶到了蘇瓦鬆官邸,當她覺得“驚恐”的精神應當恢複過來時,她向勞先生說出了事實的真相並道歉。勞麵帶微笑地請這位女士說出名字,並允諾她可以買一些股票。還有一個故事是關於布莎夫人的。當她得到勞在某個餐館吃飯的消息後,就馬上趕到那裏,一進門便驚呼失火。餐館內用餐的人立即四散逃命,當所有人奔向外麵時,勞發現一位女士匆忙地走向他,他意識到其中可能有問題,便向另外的方向逃走了。

當時,還有許多趣聞軼事流傳,雖然會覺得有些誇張,但卻是當時人們精神狀況的一種反映。一次,攝政王與達讓鬆、杜布瓦神父等人談起自己正在為讓哪位高貴的公爵夫人可以代他到摩德納照顧他的女兒而憂愁。他說:“不知在哪兒能找到合適的人?”其中一個人略帶吃驚地說:“您難道不知道?您隻要到勞先生家,就可以在他的會客廳中見到法國所有的公爵夫人。”

希拉克先生的醫術遠近聞名,他曾購買過一些股票,但令人遺憾的是這些股票不停地下跌,因此他急於賣掉它們。而令他恐慌的是,股票又接連下跌了兩周。他再也無法控製自己,心裏裝滿了股票的事情。這時,有一位女士請他到家中出診。他來到這位女士的家,上樓來到那位女士的病榻旁進行診斷。病人用急切的眼神望著他,想知道自己的病情,這時,他陷入了沉思並說:“神啊!它跌了,跌了,一直在下跌!”“噢,希拉克先生,”這位女士邊說邊起身拉動響鈴讓仆人來侍候,“我要完了!完了!它一直在落!”希拉克先生不解地問,“您說什麼落了?”“脈搏!我的脈搏啊!”這位女士說道。希拉克先生說:“放鬆一點,尊敬的夫人,我剛剛在說我的股票。我損失了很多錢,所以一直放不下這件事,我幾乎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有時,經過幾個小時,股票的價格就上漲了一二十個百分點,許多人在早上出門時還一貧如洗、地位卑賤,可晚上回家時已是百萬甚至千萬富翁了。有一位擁有大量股票的投資人,在生病時他命令他的仆人去蘇瓦鬆官邸花園賣出250股。這位仆人到達後發現股票價格已從每股8000裏弗上漲到1萬裏弗。這位聰明的仆人賣掉了那250股的股票,並從中賺取了每股2000裏弗、共50萬裏弗(約2萬英鎊)的利潤。他從容地將這筆意外之財投入了自己的錢袋,然後用剩餘的錢向主人交差,當天晚上就逃離了法國。

勞的車夫在不長的時間裏就掙了很多錢,他也擁有了一輛馬車,然後向勞提出了離開的請求。勞很尊敬他,就請他離開前幫忙找一個與他一般好的車夫來繼任他的職位。車夫應允了,在當天傍晚,他帶著兩個過去的同行請勞先生先挑一個,餘下的將作為他的車夫。

販夫走卒也會在一夜之間成為暴發戶。由於他們並不懂得貴族的舉止禮儀,因此當他們為自己如此輕鬆地獲得巨額財富而自鳴得意時,做了許多令人發笑的錯事。這些成為智者的笑料,也惹來了清醒人的鄙視,也使大多數人開懷大笑。但上流社會所表現出的愚蠢和卑鄙更加令人生厭,用一個例子就可以說明這一點。在聖西蒙公爵的記載中,品行惡劣並且缺少教養的安德烈,僅依靠在密西西比債券中的投機行為,就在短時間內積累了數目驚人的財富,聖西蒙公爵用“他為自己堆起了金山”來形容他的暴富。但富有的安德烈一直對自己的出身感到不滿,時常做著與貴族聯姻的美夢。為了使他的美夢變成現實,在他的女兒還是個3歲娃娃時,他就和擁有貴族血統而又貪得無厭的杜瓦斯家族談判。他承諾如果他的女兒能嫁入這個貴族家庭中,他會雙手奉上誘人的回報。杜瓦斯侯爵答應在這個女孩子長到12歲時娶她為妻,但同時也無恥地敲詐安德烈,要他一次付給10萬克朗貨幣名稱和單位。——譯者注,並且在女孩長到12歲以前每年都要給他2萬裏弗。當時侯爵已經33歲了,但雙方仍在這個肮髒的協議上鄭重其事地簽字並加蓋印章。這位大發橫財的股票投機商還答應陪送女兒價值幾百萬裏弗的嫁妝。作為族長,布朗卡公爵參與了整個談判過程,並得到了不少好處。聖西蒙公爵認為他們的行事輕率成為眾人的笑柄。“對於這件事的譴責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在勞垮台後不久安德烈先生的財產也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而這個計劃也在幾個月後終止。”但值得注意的一點是,這個貴族家庭並沒有在協議終止後將那10萬克朗還給安德烈先生,其貪婪狡詐的本性暴露無遺。

上述這些荒唐可笑的事情雖然令人感到羞恥,但卻不會危害社會。而另外一些性質的事卻大不相同。一些惡徒瞄上了攜帶大量紙幣的行人,搶劫案每天都會發生,暗殺也接二連三出現。其中有個案子震驚了整個法國,這不僅是因為罪犯令人發指的惡行,更是因為罪犯擁有很高的社會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