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狄仁傑回鄉(1 / 3)

傍晚時分,被夕陽染紅了霞光披灑在街道上,忙碌一天的生活即將結束。身著盔甲麵色嚴肅的侍衛們護送著一輛馬車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駛進寬敞平坦的大街。

人群中發出一陣討論聲:“剛剛那是左丞狄大人的馬車吧?”

“可不是,狄大人可是個難得的好官啊。”

“我那在官學裏念書的兒子說狄大人是罕見的明什麼啥,對,明察秋毫!”

“切,喝了三天墨水就來顯擺,要我說,狄大人就是個愛民如子的青天大老爺!”

馬車裏正坐著一老一少,這位精神矍鑠的老郎君依舊風度翩翩,按眉眼來看,年輕時該是個難得的美郎君,此時正身著紫色的官袍,發須灰白,嘴角噙笑,時不時撫摸自己的長須;而年少的這位郎君卻是一襲白色長衫,烏黑的長發束於頭頂垂於腦後,未見金玉而十分清爽,眉目俊朗如星,此刻偏偏眉頭緊皺,如削蔥根般的潔白的手指正緩慢地敲打著棋盤。

老郎君看著孫兒像吃了酸梅的一樣皺巴巴的麵孔,心下得意,笑道:“乖孫子,且不用憂心,這殘局祖父也是苦思許久後才得解的,你就回去慢慢琢磨吧,要是三天之後還不得解,來請教祖父就好。”

少年郎君對著祖父微微一笑,撫袖露出潔白健碩的手腕,執棋落定,然後轉過頭來低頭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老郎君探頭一看,老頑童般撅撅嘴,蹦起來說:“這怎麼可能?”卻不料碰到車頂,捂著頭疼得呲牙咧嘴,少年郎君連忙伸手幫他按頭,車外的侍衛長嘯敲敲車窗問:“大人,大郎,沒事吧?”老郎君對著少年郎君眨眨眼,少年郎君用好聽有磁性的聲音朗聲答道:“沒事,是我不小心碰了一下。”

馬車停在了左丞府門口,少年郎君扶著老郎君邁步進去,這府邸乃狄府祖產,那叫一個清致素雅,布局規整、工藝精良、樓閣交錯,古木參天,怪石林立,環山銜水,亭台樓榭,廊回路轉。

狄府長子狄知禮早就帶著弟弟狄知遜、狄知讓迎上來行禮:“爹,您回府了?”

打發去孫子去後麵看老伴,老郎君狄孝緒進入正廳掀開衣擺欣然坐下,狄知禮焦急的勸開了:“爹,您即使致仕了,也完全可以就在長安養老呀,我和二弟三弟會孝順您二老的,何必要千裏迢迢回到太原呢?這不是讓兒子們心裏難受嗎?”

狄孝緒搖搖頭:“三年前我就該回去了,晉王被立為太子,眼看著就要登上大寶之位。我們狄家與先太子太過親近,所以為父才想著要隱居避世,省得有心人拿此事大做文章。”

狄知禮自知不是父親對手,於是示意弟弟們跟上,狄知遜笑著說:“爹爹多慮了,太子乃長孫皇後所出,皇後賢德無比,皇上更是千古聖明之帝,想來太子必然品行高潔,不會與庸人為伍。”

狄知讓連連點頭,附和他二哥的話。

狄孝緒當然會被兒子們的孝心感動,他示意兒子們稍安勿躁:“為父避居太原,不過就是為了向太子表明立場。你們幾個官運平平,到此也就差不多了。可是仁傑這孩子性聰敏、特敏惠、豐姿峻嶷、仁孝純深,他的弟弟們也有早慧之跡,我把老骨頭也該為孫子們思量思量了。”

提到狄家第三代,狄知禮兄弟有些猶豫,狄知禮資質平庸,官途不及狄知遜但頗為情深,與楚氏夫婦伉儷多年,卻屢次求子不得,好容易在二弟狄知遜生下狄家長孫狄仁傑五六年後方生下兒子狄仁明,當然會疼兒子疼到骨子裏;狄知遜被點為夔州長史,卻深知兒子將來必定青出於藍;狄知讓的兒子狄仁成還在牙牙學語階段,小手小腳把狄知讓的心都萌化了。三兄弟就是再關心老父老母,內心也是為自己的兒子打算的。

看到狄孝緒如此堅定,狄知遜帶著些許愧色上前:“兒子不才,讓爹爹憂心了。既如此,就讓大郎跟著爹爹娘親回太原吧,一來可以陪陪二老解悶,二來大郎即將科考,還需要爹爹多多教導。”

狄孝緒點點頭:“就依老二的。”又轉向狄知禮問:“小二郎身子骨可好?”正值初春時節,天氣回暖,十歲的狄仁明卻身體微恙,被狄知禮夫婦拘在家裏休養。

狄知禮點頭:“小孩子家家,讓父親大人費心了。”

狄孝緒卻拍著桌子說:“那是我的乖孫孫,要讓人好好看著,要不然小心你老子揍你。”

麵對狄孝緒常常莫名流露出的流氓氣息,狄知禮兄弟隻能捂額無奈,這老頑童不知道要到多少歲才能正經點兒。但是正因為有他在,狄家才能在他們三兄弟都資質平平的情況下還能保持住中興之勢。

帶著狄知禮兄弟的依依不舍,狄仁傑即將跟著祖父狄孝緒和祖母蔣氏踏上了回鄉之路。狄知遜拉著兒子的手叮嚀道:“仁傑,跟著你祖父不可荒廢學業,要多聽多學,你祖父為官多年,乃朝廷重臣,這麼多年能平安無事、步步高升當然是有緣故的。你自幼聰慧多才,爹娘滿心的希望都係在你身上。當然,你祖父有時候有點那什麼,你就不要學了。”提到父親的老頑皮和流氓脾氣,狄知遜有些不好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