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不快樂的事我會刻意去忘記,我無法控製我的心,但我可以控製我的大腦,我想忘記就會真的忘記,我忘記的有童年的苦,抵抗抑鬱症時的苦,還有孕期的苦,而且我除了可以控製我的大腦我還能控製我的身體,這具嬌弱的身軀隸屬於一個貧窮的靈魂,它童年吃不飽穿不暖還經常挨打,中學大學時的病痛全仰仗身體裏的免疫係統,除了實在無法修複的,比如讓我和王書槐扯上關係的那次骨折,所以我孕期並沒有太大的反應,懷暉暉我一直上班到見了紅,懷燦燦就不能了,我需要躲起來,那段時間是我人生中為數不多的逍遙日子,但我因為一些別的東西讓我指揮我的大腦把它刪除掉了。
早上是要睡到自然醒的,起床去客廳,桌子上已經擺上了早飯,不是我想要的特辣米粉,我邊吃邊發信息過去控訴,那邊回道。
“吃太辣對身體不好。”
我回複道:“你有沒有常識啊,孩子吸收的是營養,我吃辣不會影響他啊。”
“跟孩子有什麼關係,不怕孕期長痔瘡?“
我可以自己腦補他的口氣,哪怕麵對手機屏幕我也強鼻子吐舌頭,從手機上調出電視劇來開始吃早飯,吃完早飯便看了一會兒書又去睡回籠覺,等有人來送午飯,為了保密我甚至樓上阿姨也不見,於是就等王書槐下班去樓上端了飯下來再給我吃,吃完他會抱暉暉下來和我玩,我當時不認為一個兩歲多的孩子能記事,我任她摸我的肚子。
“媽媽肚子裏有個小朋友,你說小朋友是弟弟還是妹妹?”
“妹妹。”她響亮道。
我心中不開心,這是要給三姐的孩子,男孩子隨便折騰,女孩子卻要另擔一份心,所以我希望這是個男孩子。
“不,是弟弟。”我教她。
“妹妹。”她不改口。
“算了算了,妹妹就妹妹吧。”我不和她說了。
王書槐問我下班的時候要給我帶什麼。
“雪糕!我要水果的,多買點給我凍冰箱裏。”我舉手,胃裏不舒服,孩子大點以後總是往上反胃酸,有時候也心焦,我想吃涼的。
“拉肚子。”他又嚇唬人。
下班果然沒有雪糕,我把下嘴唇伸出去表達不滿,並不鹹不淡道:“早知道我點外賣。”不過我不喜歡昂貴的雪球,我愛吃一塊一支的廉價水果雪糕,所以才要仰仗別人買。
“吃別的無所謂,吃這個不行,太涼了。”老父親巴不得我天天喝熱水吃燙飯。
“那我自己出去買!”我今天非吃這口不可。
“你去吧。”他不屑道。
可我不敢,我衝到門口他都沒來攔,而是看好戲的表情,我便悻悻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