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預料到完全分開前肯定還要吵一場,我開始模擬吵架的流程,他可能會說什麼我要如何應對,想了半天最後覺得多半又是雞同鴨講,最後決定臨場發揮,大不了一口咬死就是煩男人煩他了,這一天來臨的時候卻很平靜,他平靜地敲門進來,像以前一樣坐下讓暉暉彙報本周動向,讓她高抬腿又打了一套拳,檢閱軍隊一樣,做他的女兒就該落地就是個兵,我在一旁不屑一顧。
我已經收拾出了第三個臥室,我們三個一人一間,但是他不顧我的阻攔進了主臥不客氣地坐在床上開始第一句話。
“錢哪來的?你手裏有錢但沒那麼多,借的誰的?”
我沒想到他問這個,愣了一會兒才道:“跟你無關。”
“你能借錢的地方無非就倆,你三姐和你四姐,劉君我已經問過了不是她,那是劉萌?”
他的調查他的推測讓我無名火起,我加重音又一次道:“跟你無關。”
他自說自話:“如果是劉萌馬上把錢還回去,一定要把轉賬記錄留好。”
“我……”等等,他話裏的重心讓我察覺了不對,我敏銳道,“她出什麼事了嗎?”
他盯著我道:“她的錢來源有問題,出事是早早晚晚的,到時候她交代給了她妹妹一百萬你說調查人員信嗎,到時候肯定把你查個底朝天,別和她有金錢的來往,馬上還回去。”
我沒注意他別的話,我手顫抖聲音也顫抖道:“她要出事?出什麼事?”
王書槐語焉不詳卻飽含深意:“還能出什麼事?她一個醫院護士長,能一把給你拿出,多少?”
我老實交代道:“一百萬。”
“那你就沒覺得不對?”
我小聲道:“不是有個老頭兒養著她嘛,可能是老頭兒給她的錢啊。”
“那就更不能碰了,誰給情人這麼多錢,你以為你看小說呢,男人找情婦是解決生理問題的,按月開工資偶爾送個包送個車就行了,散夥不把房子收回去的都已經是少數了,誰的錢不留給老婆孩子去他媽給個婊子啊,你看不出來嗎,老頭兒這是拿她當白手套使呢,我跟你說劉然你別不知道厲害,你快把錢還給她。”
我想了想蹲在他麵前承諾道:“錢我馬上還,但你能不能告訴我,要出什麼事?”
他看著我小聲道:“明年,醫療界要大洗牌,聽我的話,遠著你四姐一點。”
我不停搖頭,喃喃道:“晚了,已經晚了,從我上高中我就在用她的錢了,你叫我怎麼選,我,我得救她,讓她,我去讓她和那個老頭兒斷絕關係!對!我給她錢!我貸款!我賣房賣車!我給她填空子!還要銷毀證據!然後送她出國!對就這麼辦!”我下了決心馬上起身就要去昌南卻被人一把拉住。
王書槐小聲質問道:“你怎麼給她填,你以為那是三百萬五百萬?你那點錢醫院裏一台儀器你都買不起,還出國,他們的護照早就被扣下了,出省都難辦還出國。”
公權力一下子就具象化坐在了我麵前,我開始辯論。
“可這不是她的錯,她隻是最底下一環,老頭兒通過她攬錢給她留了點麵包屑罷了,我去和她把證據銷毀死不認賬把事情都推那個老頭兒身上去不就行了。”
“你以為你在美國呢,辛普森呢,死不認賬沒有直接證據就免罪了?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貪了一分也要把這一分吐出來,誰吐不要緊,刑不上大夫還不上護士長了?你以為證據銷毀就一了百了了?天真,你把查案子的當吃幹飯的呢,放著護士長不辦去辦個院長?就算要辦院長也肯定把護士長的事調查清楚了,她跑不了。”
“這就是你們追求的正義嗎?先把所有的錯集中到一個人的身上去,然後不停加上證據去做實她的罪名,這些證據是通過踐踏她的尊嚴,就是逼供,侵犯她的隱私,就是沒有限製的調查,來得到的,最後始作俑者逍遙法外裁決者名利雙收!然後你們就可以宣稱正義!又一次勝利了!憑什麼一個情婦要扛起這一切來,我花了她的錢我就不能置身事外,從現在開始我隻專注一件事,那就是給她脫罪,你放心,我們從此斷個一幹二淨,我到時候就說您王書記潔身自好高風亮節不屑與我為伍斷不會影響您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