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道:“好,朕便給你一個機會。”
蕭寶珠暗暗地抓住了掌心裏的那張紙,默默地爬起身來,穿好了衣服,跪在地上,“皇上,罪奴一定會找出那方法來的。”
男人的眼神晦暗莫名,“蕭氏,你為了他,還真是什麼都願意做。”
年青帝王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蕭寶珠籲了一口氣,蹣跚地從地上站起身來,忍了腿上的顫抖,自己用冷水把身上的痕跡洗得幹淨了。
隔著屏風,守夜侍女侍侯帝王穿好了衣服。
蕭寶珠聽見他走了,腿一軟,坐倒在了椅子上。
她怕他,但為了相公,她便什麼都不怕了。
門外的侍女走了進來,端給她一碗黑糊糊的避子湯,臉上全是鄙夷,“喝了吧,蕭氏。”
蕭寶珠忍著羞辱,默默地飲下了那碗湯。
嘴裏邊全是苦味。
可想著她的這些幸苦羞辱,能換回相公的自由,蒼白精巧的臉上露出絲笑意來。
窗外的兩個小宮婢誓無忌憚的評論,“一個罪婦,還真想攀上高枝兒,一手勾著那廢王,一手攀上了咱們皇上,還真是不要臉。”
“籲,你別說了,咱們皇上,哪會看得中她,隻不過當她是個玩藝兒,皇上這麼做,隻不過為了羞辱那一位罷了。”
“沒錯,沒錯,當初的麗嬪娘娘就是死在蕭氏一族的手裏的,國公府當年可風光得很,就是這一位,也名滿京城的矜貴人兒。”
“蕭老賊還在的時侯,她可是連公主都禮讓三分的人物,可沒想到,蕭家幫錯了人了,助了那位廢王,蕭氏滿門都受了這女人的連累,如果我有這樣的女兒,還不如掐死算了……”
“蕭老賊謀逆,辜負了皇恩,蕭家滿門都死了,這一位倒還活著,陪著那位廢王,為了個男人,連親人都不顧了。”那宮婢嘖嘖有聲。
蕭寶珠默默從門內走了出來,象是沒有聽見她們的話。
她說得沒錯,為了夏侯鼎,她什麼都願意做,包括忍著害怕,把自己送給了這個殘暴的新帝。
隻要這方子成功了,就能讓當今的皇帝放了自己的相公了。
為了這個機會,她自薦枕席,忍著心底徹骨的害怕,爬上了當今帝王的床。
她用自己的身子告訴他,這方子有用。
隻要完成了這個心願,讓夏侯鼎脫離被圈禁的日子,她就會跟著爹爹和阿哥們在陰間相會。
她已經是不潔之身了,她不配呆在他的身邊。
天下人說得沒錯,她是蕭家不孝的女兒。
陪了夏侯鼎十年了,已經夠了。
一陣冷風吹過,穿舊了的袍子有些擋不住風,她把那袍子緊了緊。
她吸了一口氣,走進了這守衛禁嚴,卻殘破不堪的院子,又拍了拍臉,讓臉色好看一些。
這十年的相睦與共,她與夏侯鼎,終於心心相印。
她用十年的時間來捂熱一個男人,終於讓他忘記了他喜歡的那個女人了。
如今,夏侯鼎的心裏,隻有她。
有的時侯,她有些感謝這十年的時間,隻有她陪著他,照顧著他,不離不棄。
那些人評價得對,她的確是蕭家最不孝的女兒。
她推門走了進去,臉上現了絲微笑,他永遠不會知道,她犧牲了什麼,才換回了他的自由。
想起他臉上的溫柔,她覺得,她的犧牲值得。
“相公。”她笑道,“我回來了。”
屋子裏的燈亮著,夏侯鼎定定地望著她,眼底全是寒冷,“你去做什麼了?”
蕭寶珠怔了怔。
還沒等她開口,她的頭發就被他一把揪住,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
他用手邊一切能用的東西打她,用腳踢,用耳光扇,用椅子腿打。
“你這個賤婦,你去做什麼了?你去做什麼了!你給本王戴綠帽子?”
蕭寶珠驚慌失措,“不,不,我是為了你,都是為了你啊!”
蕭寶珠生父是護國大將軍,將軍的女兒,怎麼不會些拳腳?但她沒有反抗,她心虛,隻任由他打著。
皇室的子弟都學武,他也不例外,他拳拳到肉,沒有半點憐惜,象對著仇人。
“為了我,好個為了我!都是因為你,本王才落得這樣的下場,如果不是你們蕭家使了詭計讓本王娶了你這麼個災星回來,本王怎麼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蕭寶珠的頭發被他一縷縷地撕了下來了,聽到了自己身上骨頭折斷的聲音。
可這一切痛,還不如他對她說的言語。
他瘋了一般,指著她咒罵,將她毒打,把一切的偽裝都撕開了。
“我是災星?”她顫抖著嘴唇,不敢置信。
“我不願意娶你,你與你的兄長便算計我,非要讓我娶你,你知不知道,你的兩位兄長是怎麼死的?你以為是新帝殺的麼?不是的,是我,是我!”
蕭寶珠抬起了變形的臉,嘶聲道:“為什麼,夏侯鼎,你為什麼這麼做,我對你不好麼?我為了你,為了你,什麼都不要了,家人不要了,連自己的身子,都不要了……”
她望著那張曾經溫文和藹的臉,嘴裏不停了噴出了鮮血。
“為什麼?你居然問我為什麼?你們蕭家做了什麼,你居然不知道?你們殺了萱萱,為了讓我娶你,你們蕭家居然連一個弱女子都不放過!”
痛,徹骨的痛,可心卻痛得麻木了。
“不,不是他們,你錯了,錯了!你怎麼可以把萱萱的死,怪在他們頭上?那隻是個意外,意外!我都準備讓你娶她進門為側室了!可她沒有這個福氣!”蕭寶珠隻覺肺部撕裂一般的痛。
“側室,側室,你給萱萱提鞋都不配!你這個賤人!沒錯,你說得沒錯,我不得不看著萱萱死,為了攀上你們蕭家,我任由你們設計……”他神情有些癲狂了,望著虛空,“萱萱,你別怪我,別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