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哪個“李慧娘”最動觀眾心?(2)(2 / 2)

婺劇的唱腔,比京劇高低落差更大一些,對比更強烈一些。陳咪咪天生一副金嗓子,在婺劇界裏很少見。唱到舒緩處,清麗圓潤,泉水丁冬,如李慧娘街頭賣唱的四季歌,從春季唱到夏季,從夏季唱到秋季,從秋季唱到冬季,優美動聽;唱到激烈處,高亢激昂,穿雲裂帛,可以驚天地,泣鬼神。劇中唱腔時高時低,如李慧娘唱的“怨氣衝天三千丈,可恨平章喪天良。亂殺無辜太殘忍,屈死的冤魂恨滿腔”,滿腔怒火,直衝雲霄;“仰麵我把蒼天怨,你因何人間苦視等閑”,滿腹哀怨,低回委婉;“奸賊心腸豺狼樣,豈能容他任猖狂,壓不住心頭怒火往前闖”,再一次拉高,高聳入雲,唱到了極致。蘭溪市婺劇團以演徽戲見長,無論是唱腔,還是念白,古典優雅,很有韻味。

範紅霞唱做俱佳,唱腔渾厚樸茂,中氣十足,更見特色的是做工,包括表情和動作。在演唱上麵這段戲詞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隨著戲詞的變化而變化,一開始是怒,怒不可遏;繼之以怨,哀怨動人;最後回歸於恨,咬牙切齒,唱腔和表情結合得完美無瑕。再如李慧娘和裴舜卿滿心歡喜,正要逃離紅梅閣的時候,突然聽到五更雞叫,先是一驚,臉上的笑容即刻收斂,眼光發直,痛不欲生。又如李慧娘在明鏡判官前哭訴,一臉哀怨,當明鏡判官送她陰陽寶扇之後,即刻轉怨為喜,滿臉歡笑,手握寶扇,翩翩起舞,動作輕盈。

範紅霞的做功,更體現在雙手的動作上,可以分為無水袖、單水袖、雙水袖三種情況。李慧娘夜訪一場,沒有水袖,一手持扇,一手持巾,千變萬化,靈活自如。李慧娘在半閑堂索命時,一手持扇,一手水袖飛舞,上身後仰,幾乎達到九十度,保持平衡,是一個高難動作。在鬼怨一場,李慧娘舞起了雙水袖,包括甩、接、轉等一係列動作。此外,還有鯉魚滾草、跪步等高難動作,範紅霞都做得很到位。

如果用京劇的劇本,加上陳咪咪的唱功,範紅霞的做功,婺劇《紅梅閣》應該可以成為一部傳世的精品之作。

關鍵詞:創新創新是延緩衰老的“青春寶”。假如沒有創新,就沒有昆劇、京劇、婺劇、越劇、秦腔、川劇、晉劇、淮劇、揚劇、蒲劇、河北梆子等各種地方戲的李慧娘藝術形象。

在創新過程中,有成功的經驗,也有失敗的教訓,值得借鑒。相對於傳奇《紅梅記》而言,昆劇《李慧娘》是一次成功創新,將戲曲的主線單一化:裴舜卿與李慧娘的愛情。京劇《李慧娘》也是一次成功創新,將主題從純粹的愛情提升到愛情和愛國情,將語言風格從典雅改為通俗。從京劇《李慧娘》到婺劇《紅梅閣》,雖然也是一次創新,唱腔和做工凸現了婺劇的特色,但改編以後的劇本,無論是主題提煉,還是結構語言,都不如原作。

越劇《李慧娘》的創新,更讓人刮目相看。為了衝擊梅花獎,紹興小百花越劇團為吳素英量身打造了全新的越劇《李慧娘》,結果如願以償。新編的越劇《李慧娘》,毀譽不一,譽之者把它捧到了天上:“全場可以升降的燈籠、可以旋轉又能攀爬的假山、用威亞吊著飛……與以往純粹是擺設,稍顯木訥的舞美相比,此次的舞台形式別具特色,簡約又不簡單,現代又有動感。”毀之者把它貶得一文不值:“在空靈、詩意的外衣背後,掩蓋不住的卻是此戲本身的空虛。”

越劇擅長演情感戲,它移植的劇本往往會刪除一些與情感無關或者關係不大的細枝末節,突出一個情字,大大加重情感戲的比重,這是它的長處。越劇《李慧娘》就刪去了婺劇“遣刺”一場,“夜訪”一場從兩次改為一次,結尾既不像婺劇那樣戛然而止,也不像京劇那樣含蓄雋永,而是酣暢淋漓。李慧娘與裴舜卿離別之際,既有裴舜卿的獨唱,也有李慧娘的獨唱,最後是兩個人的合唱,一共有四十二句唱詞,長達十分鍾(全劇一百零七分鍾)。

傳奇、昆劇、京劇、婺劇、越劇,無論是《李慧娘》,還是《紅梅閣》,要想成功創新,就要突出地方戲的個性,張揚地方戲的特色。如果為獲獎而創新,丟棄了地方戲的個性和特色,即使獲得再多的獎項,也不會得到觀眾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