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慧峰上,剛剛下過一場大雪,銀裝素裹,鬆枝上的冰柱晶瑩剔透,天和大地好似融為一體,一片白茫茫。
山腳下的茅草屋內,燈火通明,熱氣騰騰,一位身形消瘦的少年躬著腰,在木床旁邊忙的不可開交,臉上豆大的汗珠時不時滑下,俊朗的臉上一片糾結和慌張。
“啊…啊…慢慢來不用慌,你人生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情,別害怕,師娘有經驗,師娘教你。”
女人躺在床上,臉色煞白,卻極度鎮定,不斷的給少年鼓勁。
“沒事,沒事,再堅持一下就好了,呼呼……”女人喘著粗氣。
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少年趕忙脫掉了外套,半蹲在床尾,目不轉睛的盯著,雙手在不停忙動著。
“馬上,馬上了,快出來了,再堅持一下。”
少年突然顯的異常興奮,眼睛瞪的溜圓,全然沒了之前的忐忑和不安。
“ 啊啊啊……啊……我不行了……要疼死了…”
女人還是沒忍住,疼得大叫了起來,隻聽見“噗嗤”一聲。
“歐……”女人掙紮的表情瞬間舒緩了不少,激動的眼角含著熱淚。
“終於出來了,還是個男孩。”
若三冬,滿臉虛汗,臉色煞白,小心翼翼的給孩子擦幹淨了身體,然後把孩子抱到了師娘的身邊。
渾身再也沒有一點力氣,若三冬噗通一聲坐在了門口,迎著風透透氣,今天的事跟做夢一樣,到現在也沒有緩過神來。
自己一個剛滿十八周歲的年輕小夥子,怎麼也不曾想到竟然做起了“接生婆”,而且還是發生在師娘身上。
要不是師娘懷了三年的身孕,突然難產人命關天,自己也不會趕鴨子上架。
本來就有外人在外麵傳瞎話,說若三冬和師娘關係不清不楚,這如果再讓人知道是自己親自給師娘接的生,恐怕又得惹來不必要的風言風語。
若三冬越想越覺得羞愧難當,就更加怨恨那個道陽師父。
十年前家裏發生重大變故,一家六口突遭橫禍,除了若三冬,其他人都在一夜之間消失了,若三冬也是身負重傷,被路過的師娘救下帶回靈慧峰,這一住便是十年。
五年後,一向神神秘秘的道陽師父以雲遊為名,拋下師娘,一個人離開了,期間隻在師姐結婚那天回來過一次。
也正是那次師娘懷了身孕,這一懷便是三年,自此以後師娘也就再沒下過山,也是不想給山下的人留下說閑話的口舌。
若三冬曾經想過下山而去,可師娘懷有身孕行動不便,師姐也早就嫁了人,沒人照顧。
況且當年要不是師娘,自己早就一命嗚呼,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權當報了師娘的救命之恩,若三冬決定等到師娘生下孩子後再下山。
另一邊的師娘開心的抱著剛剛出世的孩子,滿臉的溫柔。
“孩子,媽媽給你取個什麼名字好呢?日月齊輝,天地共鳴,單取一個辰字,今年又是龍年,就叫你辰龍可好?辰龍?不錯……”
突然,孩子的哭鬧聲戛然而止,眼睛緊緊的閉著,臉色暗紫,連呼吸也慢慢變的微弱起來。
師娘一驚,手指往孩子鼻孔一放,氣息幾乎沒有了,心髒也跳的很緩慢。
“ 啊!難道真的是天意如此!”
師娘的手突然抖了幾下,抬頭長籲一聲,臉色鐵青。
門縫的一絲寒風吹進,淩亂的頭發左右搖擺,滿是淒涼,半合著雙眼,師娘又是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