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閃動,刹那間,街頭已經無人,無情知道,戚少商已經開始行動了。
當夜,戚少商的行動完全成功,不但讓皇帝對蔡京起了疑心,而且經諸葛先生從中巧加進言,竟使皇上起了罷相之心,且赦免了王小石等人,實屬大幸。
處理完善後的工作,無情辭了戚少商,回到苦痛巷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了,明亮的天色下,鐵手高大沉穩的身影正站在巷口。
見了無情,鐵手眼中掠過一抹安心,唇邊也情不自禁的綻開一個笑容。他等了許久了,本來他早就應該走了,可是他不放心,不見著了無情,不見到了無情安然無恙,他走不了,離不得。所以,他在在這裏等著他,隻為了見他一麵,知道他無恙就好。
為什麼?鐵手也曾經暗暗的問過自己,為什麼就是牽念著這個其實是最聰慧睿智、也是最厲害的大師兄,為什麼總是懸著他,一刻也放心不下?他不知道,不明白,也許,因為大師兄給他的感覺,其實一直都是很荏弱,很無助的吧。
無情定定的看著,碧空下,鐵手就那麼立在那裏,那一股氣派,是如此光明,沉穩,仿佛即使是天塌下來,也能撐的住,頂的住,他像是已吸盡了日月精華,昂然立於天地之間。
那一刻在無情心口湧現的,是一種近乎悸動的微妙情緒,讓他竟然一時無語,無言。
“大師兄,我要走了。”鐵手走過來,張了張嘴,隻說了這一句話。不知怎的,他們今日都有些不自在,仿佛他們之間,有什麼東西已經悄悄的改變了。
無情垂首,隻恩了一聲,鐵手靜靜立了半晌,返身大步向前走去,走到街角,卻聽的無情一聲輕喚,“二師弟。”
鐵手立刻止步,回頭。
“此去艱險,你,多保重。”
鐵手默默點點,深深看了無情一眼,轉身大步而去。不知怎的,鐵手隻覺,此去縱是千難萬險,他也再無憂慮,縱使千溝萬壑,他也能安步跨過。隻為了那個人,那個憂悒的、孤絕的、傲岸的男子,他說過等他回來,他說了讓他保重,他一定為他保重,一定,不讓他失望。
山腰裏,一片綠草萋萋中,建著一座小小的亭子,裏麵,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正煮水賣茶。亭邊,幾株古樹參天而立,把亭子隱在一片綠蔭中。在這座小小的茶亭裏,隻坐了兩人,一個藍衫男子,背對著門外,正在飲茶,而角落裏,坐著的一個白衣書生,卻仿佛在這春日裏生出了倦意般伏在桌子上,頭埋在臂上沉沉睡去。
這時候,山道上,正有四個人迅疾的飛身而來,一進茶亭,已大聲喊著,“老頭,快倒茶。”
藍衫人眉一挑,霍然站起,橫跨一步,然後徐徐轉頭。
這男子一朝相的時候,在日光下長身而立,高大的象是一座山一樣,封死了四個人的退路。四個人都驚住了,楞住了。當下就有一人驚呼出聲,“鐵手”
是鐵手,他本來飛馳趕赴埋龜山,可是,路上卻碰到了這號稱四惡的肖家兄弟在陶百村一連奸殺了十二名女子,碰到了,鐵手豈能不管,所以,他改了道,追擊四人。
剛才,鐵手心裏很是懊惱,他已經追了這四個人三天,卻始終無法把他們抓住,若是追命,應該早就拿下了吧,畢竟,他長的是內力和一雙鐵手,而不是追蹤。他喝茶的時候還蹙著眉,因為他不能在這幾個惡賊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他已繞了路,耽擱了時日。
鐵手也沒想到這肖家四惡居然會自投羅網,竟巴巴的轉到了這裏。倒是不用他再追了,也許這也是天理報應,教這些個惡人逃不出製裁。
“鐵二爺,我們兄弟和你無怨無仇,你何苦如此相逼?隻要你放了咱們兄弟一次,咱們兄弟承你大恩,今後我們一定報答。”說話的是肖占熊,他抱刀而立,緊緊盯著鐵手。
“我不需要任何人承我的恩,我是捕快,你們既然做了違法的事情,就一定要受製裁,你們殺了人,就一定要償命。隻要我碰見了,就非要把你們緝拿歸案不可。”
鐵手說話的語氣很溫和,話卻是堅定的,冷肅的。
“哼,我們不過有事,不想和你浪費時間,別當我們兄弟就怕了你,”肖占檁大怒,一使顏色,四人團團把鐵手圍住。
肖占檁當下就是一刀劈落,肖占熊揉身近身,手上雙鉤直攻鐵手雙腿,鐵手不閃,伸手,右手握住了當頭一刀,雙鉤也砸在了他的左臂上。
肖占凜抽刀,刀如嵌入巨石之中,絲毫不動,他當即棄刀,一掌奔鐵手心口打去,肖占熊雙鉤也仿佛砸在石頭上一樣,震的他雙臂發麻,一見肖占凜棄刀,他也隨即變招,雙鉤脫手襲向鐵手雙腿,拳頭卻無聲無息的到了鐵手的小腹。
鐵手吐氣,放手,微一矮身,雙掌平平伸出,砰碰兩聲,他竟然硬接了這兩掌。巨響之下,肖氏兄弟踉蹌後退,唇角隨即溢出鮮血,喉頭咯咯兩聲,竟雙雙栽倒。
肖占惡和肖占煞驚呆了,萬沒想到武功最好的老大老二居然在一招之下就喪命在鐵手掌下。那他們,又怎麼是鐵手的對手。
鐵手徐徐收回手掌,他本不該私下處決這四人。但是,這幾個人都是被官府私下包庇的,否則不會為惡如此之囂張,而且他也沒有時間把他們押回京城,一旦交給當地官府,隻能是縱虎歸山。一念至此,鐵手已決心要殺了他們。
眼見自己兩個兄弟瞬間便殞命當,肖占惡和肖占煞對視一眼,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一咬牙,肖占煞大喝一聲,兩個人齊齊撲向鐵手。他們兩人練的是陰陽冰火掌,肖占惡練的是陰冰掌、肖占煞習的是陽火拳,陰陽合擊,威力當即暴增數倍。剛到中途,肖占惡卻不進反退,一步就跨到了那個正伏幾休息的書生麵前,一伸手,就拉過了那人,擋在自己麵前,手也鉗在了那人脖子上。嘶聲吼道,“你敢動手,我就殺了他。”鐵手大驚收手,心下懊惱之極,自己在穩操勝券之下,居然一時疏於防範,讓肖占惡製住了無辜旁人。
那書生被肖占裏這麼一拉一扼,仰起了頭,日光下,露出一張年輕俊美的容顏來。
好一個雅麗的美少年。乍一見之下,縱使正敵對的鐵手等人都被這少年的容貌氣質驚了驚,不禁讚歎了一聲,就算是在京城裏,怕也是難得見如此漂亮的人兒。這年輕公子當真是美得如詩如畫、如玉如寶,美得貴氣,美的純真,仿佛明珠生暈,美玉映光。稚嫩裏俊麗裏甚至還帶了點豔、帶了點邪,卻讓他更加慧黠,更加招人疼,就象是一個調皮的孩子,正是因為些須的玩劣,才更讓人心疼一般。
肖占惡被這少年的容貌驚了驚,卻即刻又緊了緊手,現在可是要緊的關頭,這人是他唯一可以保命的希望,鐵手一向仁厚,斷不能為了擒他們而傷了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