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持盈急著打發安樂走,趕緊答應道:“說話算數,那咱這就走吧!”
楊帆看了一眼李裹兒,臉上依舊帶著笑,笑容卻冷下來:“不知殿下登門,所為何來?”
李裹兒見他二人一唱一和的,自己已不可能有什麼好戲可看,心中雖然不能釋疑,卻也放開李持盈的小手,莞爾笑道:“沒什麼麼,本宮是陪小妹過來,既然你們都說和了,那就沒我什麼事了。楊將軍、小妹,本宮告辭了。”
李裹兒回身便走,提裙步下台階,忽又回眸一笑,對楊帆道:“楊將軍,你可要履行承諾呀,若是欺負了我這小妹子,本宮一定會幫她討回公道。”
楊帆眉頭微微一蹙,甚是不悅。李持盈站在一邊,見他神色,不禁心中忐忑。但她輕輕咬著下唇,並不說話,直到李裹兒登車離開,她才迫不及待地向楊帆解釋道:“人家可什麼都沒跟她說。”
楊帆冷冷地道:“我知道。”他一提袍裾,步出府門,李持盈偷偷瞟一眼他的臉色,局促地跟在他的身後。楊帆負著雙手,望著安樂遠去的車隊,淡淡地道:“我很不喜歡你這個堂姐。”
李持盈道:“我知道,她可不是我找來的。我聽說當初在長安東市……”
楊帆道:“我討厭這人,卻與那事無關。”
李持盈窒了窒,鼓起勇氣道:“我也不喜歡她,安樂姐姐……總有些拿腔作調的派頭。而且我三哥也跟我說過,叫我不要和安樂來往,說她不宜深交,人家不太明白三哥的意思,不過……三哥不會害我,他這麼說,一定有道理的。”
楊帆有些失笑,他睨了一眼身旁的這個小大人兒,忽然問道:“你可知道,你與她有些相似之處?”
“啊?”
李持盈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驀然張大,奇怪地道:“人家哪裏跟她有所相似了?”
楊帆臉色一沉,道:“你們兩人,一樣的不知輕重,任性衝動!”
李持盈頭一回看見他向自己發火,不禁嚇了一跳,一時竟不敢回話。楊帆舉向隆慶池畔走去,池中湖水已經凍結,冰雪覆蓋,湖邊有幾隻枯萎的荷莖,在冰雪中掙紮出短短一截,一片枯敗氣象。
李持盈邁著小小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挪到他的身邊,偷偷瞟一眼他的臉色,怯生生地道:“你……你生氣啦?”
楊帆望著麵前一片雪野,寒聲道:“你雖年幼,畢竟生在帝王家,應該比尋常人家女子明白事理。你說,這兩國和親是不是一件國家大事?如果是,那麼此事成與不成,都應該交給朝廷來權衡利弊得失,從而做出最合乎國家利益的選擇。至於其中一個女人終身幸福與否,根本不在考慮之列,而楊某做為一個朝廷官員,更不該從中動什麼手腳。
如果這是一件私事,那麼就是涉及你相王府諸女的一件私事,與楊某有半分幹係麼?楊某幫你,算不算是一份人情?怎麼反倒像是我欠了你似的,動不動上門來大呼小叫的,擺出一副債主的嘴臉,難道你是皇女,就可以為所欲為?”
李持盈被他訓的委屈不已,珠淚盈睫地道:“人家……人家也知道,是……是求你楊將軍幫忙。可是……可是人家忽然聽說突厥也要來和親,滿朝一片反對,這一來,隻怕皇祖母就會答應吐蕃那邊的和親了,人家又不見將軍你有任何動作……”
楊帆道:“皇帝也不想與吐蕃和突厥和親,可她能直接拒絕麼?就算是兩戶普通人家聯姻,如果兩家常有生意往往,有女兒的這戶人家怕影響了自家的生意,也不能毫不客氣地拒絕說因為你那兒子吃喝嫖賭,不當人子,所以我家女兒不能嫁吧?
他總得找各種理由,委婉地拒絕人家,既不得罪人,又保全了自己的女兒。如果他想找個人從中調停,這個人更要用些手段才成。我一直在為此事奔走,可你以為我會把所有的事都做在明處?還是說我做過什麼,都得事無巨細地告訴你一個黃毛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