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宓又叮囑垚哥兒,“父親不在家,你要聽你母親的話。如果敢惹你母親生氣,等老子回來,非得將你揍個半死。”
垚哥兒眼眶裏含淚,很顯然是被凶神惡煞的顏宓給嚇住了。
顏宓狠狠瞪了眼垚哥兒,“我的話記住了嗎?”
垚哥兒微微點頭,害怕地說道:“兒子記住了。兒子不敢惹母親生氣。”
“如此甚好。”顏宓冷著臉說道。
還不到一歲的箏丫頭,被奶娘抱在懷裏。
顏宓從奶娘懷裏抱過箏丫頭,親親孩子的臉頰。箏丫頭很不給麵子,嫌棄顏宓的胡子紮人。扭頭大哭起來。
顏宓無奈一笑,宋安然趕緊示意奶娘將箏丫頭帶下去。
陽哥兒也拉著垚哥兒離開了書房。
書房內,就隻剩下宋安然同顏宓。
宋安然替顏宓整理衣衫,輕聲說道:“在外一定要保重自身。打仗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你此去,不知何時會回來。京城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有我坐鎮,沒人敢亂來。”
宋安然突然退後一步,看著顏宓的目光,猶如是在對待一件珍品。
宋安然對顏宓說道:“我在京城等你回來。如果你回不來,那我就帶著孩子出京找你。”
顏宓伸手就將宋安然摟在懷裏:“放心,我肯定回來。這裏是我的家,我豈有不回來的道理。”
“記住你今日所說的話。”
顏宓在宋安然的紅唇上重重的落下一吻,然後轉身,大步離去。
宋安然就站在門口,目送顏宓帶著親兵家將以及小廝護衛離開國公府。
喜秋伺候在宋安然身邊,輕聲說道:“夫人別難過。”
宋安然搖頭,笑了起來,“我不難過。國公爺為國征戰,理工建業,我怎麼會難過。我隻恨自己身為女兒身,不能隨他一起沙場殺敵。”
喜秋一頭瀑布汗,宋安然的想法果然與眾不同,讓人完全猜度不到。
顏宓離開國公府,進入軍營,整頓軍事。三日後,顏宓率兵離開京城。
這一次宋安然沒去送。宋安然不太喜歡離別,尤其是連著兩次離別。
白一去了。白一回來後,將自己的所見所謂告訴宋安然。
聽著白一的講述,宋安然感覺身臨其境。
大軍離京之後,宋安然就開始計算著時間。時不時的在地圖上比劃一下。
顏宓送回來的消息很少。朝廷盯著顏宓,元康帝盯著顏宓,全天下都盯著顏宓。顏宓不方便給宋安然送消息。就算要寫信,信中內容也是極為簡單。
宋安然的消息來源,主要開始靠著四海商行。
四海商行遍布全國,顏宓行軍路上也有四海商行的商鋪。這些商鋪既是用來做生意,同樣也能用作傳遞消息。靠著這些商鋪,宋安然也能及時的掌握大軍動靜。
半月後,顏宓到達兩湖,整頓軍備,收攏潰軍。然後出兵攻打反賊。
反賊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不過是仗著人多,還有一股血氣,才能將當地官兵殺個落花流水。
如今大周的正牌軍到來,又是顏宓這個殺神領軍,情況自然不同。
第一仗,顏宓親自督戰,大獲全勝,收複兩座縣城。不過顏宓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命軍隊原地休整。同時將大勝的消息送到京城,好歹要給京城一個交代。用勝仗證明當初朝臣選擇顏宓做統帥是正確的。
顏宓打了勝仗,朝臣高興,元康帝也高興。他們高興,就不會找顏宓的麻煩。
顏宓下令軍隊原地休整,不肯乘勝追擊,引起了監軍平郡王的懷疑。
之前在行軍路上,平郡王同顏宓客客氣氣的。他知道自己不懂兵,所以也未曾在軍事上麵指手畫腳。
可是如今官兵大勝,賊寇驚慌失措,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知道應該乘勝追擊。顏宓卻反其道行之,隻命官兵就地休整。
平郡王找到顏宓,想試探一下顏宓到底有何打算。
顏宓絲毫不意外平郡王找上門來。
顏宓同平郡王客客氣氣的,對於平郡王的疑問,顏宓全程打哈哈,用一些似是而非的理由敷衍平郡王。
平郡王心生惱怒,問道:“國公爺將本王當三歲小兒哄騙,是何居心?”
顏宓撩了撩眼皮,就沒給平郡王一個正眼。如果在京城,顏宓還會有所顧忌。如今出了京城,天高皇帝遠,顏宓行事完全是肆無忌憚。
平郡王惱怒不已,“國公爺為何不說話?”
顏宓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道:“軍國大事,豈能說與你聽。”
平郡王厲聲說道:“本王乃是監軍?”
顏宓半眯著眼睛,說道:“那請問監軍大人,本國公可有做出不恰當的事情?第一戰就收回兩座縣城,王爺卻還嫌不足。是不是要等下麵的兄弟都累死了,讓反賊有機可乘,王爺才甘心?本國公倒是要問問王爺,你到底是站在那邊的?莫非王爺的屁股朝著反賊?還是說王爺打算利用反賊,威脅陛下立你為太子?平郡王好大的膽子啊。”
“你胡說八道。顏宓,你休想栽贓本王。”平郡王拍著桌子就站了起來。
顏宓嗬嗬冷笑兩聲,“想讓本國公不栽贓王爺,王爺最好本分一點,別再本國公麵前指手畫腳,教本國公怎麼打仗。如若不然,在給陛下的奏章裏,本國公一不留心,就添上兩句關於王爺的非議,最後會造成什麼後果,本國公概不負責。”
平郡王指著顏宓,心中大恨,“顏宓,你在威脅本王!”
“威脅你又如何?”
平郡王哈哈一笑,“顏宓,你信不信本王現在就給父皇寫信。我倒是看看,到時候你還能不能掌兵。”
顏宓爽顏微眯,大吼一聲,“來人!監軍王爺得了失心瘋,暫時不能理事。將王爺帶下去,嚴加看管起來,以免王爺傷了自己。”
“卑職遵命。”進來的是顏宓的親兵,隻聽顏宓的吩咐。
平郡王大驚失色,“顏宓,你敢?”
顏宓冷冷一笑,說道:“王爺記住,在軍營裏,本國公說了算。誰敢忤逆本國公的命令,就休怪本國公不給他臉麵。將人帶下去。”
親兵上前,強行將平郡王帶走。
平郡王憤怒的甩開親兵,“本王自己會走。”
然後平郡王回頭,目光陰森森地盯著顏宓,“顏宓,我們走著瞧。這筆賬本王遲早要和你算清楚。”
“隨便。”
顏宓滿臉不在乎。
平郡王被親兵押了下去,關在客房裏,兩房門都出去。平郡王怒火升騰,將客房裏的一應物件全砸了個粉碎。可是不管他怎麼砸,都沒人理會。至於平郡王自己帶來的人,全被顏宓給關起來了。
京城沒人知道顏宓跋扈,軟禁監軍皇子的事情。大家都還沉浸在顏宓首戰告捷的喜悅中,盼著顏宓乘勝追擊,將反賊全部幹掉。
朝臣們期盼注定落空。顏宓要將這場平叛打成持久戰。打不成持久戰,也會在周圍製造新的反賊出來。
這年頭有人樂意造反,顏宓也樂意同這些反賊周旋。所謂養寇自重,就是顏宓這樣的。
宋安然清楚顏宓的計劃,宋子期不清楚顏宓的計劃。但是宋子期能夠猜到顏宓的打算。
同樣能猜到顏宓打算的人還有不少,比如困在京城寸步難行的吳國公,定國公,以及遠在西北的容玉。
……
西北,一群馬賊騎馬停在山巔上,俯瞰遠方府城。
下屬請示是否要行動,容玉擺手,示意不急。
西北風霜如刀,在容玉的臉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記。容玉心頭大罵賊老天,顏宓那個王八蛋光明正大的養寇自重,而他卻隻能淪為馬賊。礙於精兵策略,他的馬賊隊伍一直不能擴大。
容玉咬牙切齒,他真想帶人南下,到顏宓的屁股後麵,殺顏宓一個措手不及。
一想到顏宓被他殺個屁滾尿流,容玉就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容玉臉色越發陰沉,心情越發糟糕。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必須改變策略。首要一點,就是要有人,要有大批的人口。光是手上這點人,想幹點什麼事情都幹不成。
容玉微微眯起眼睛,或許他真的該和顏宓做點生意。
一個主意逐漸形成。數日後,狂風卷著風沙,遮掩了大家的雙目。數十騎朝南方飛奔而去,更帶去一陣陣塵土。這些人自馬賊窩裏麵出來,帶著容玉的親筆信前往兩湖麵見顏宓。
滾滾風沙,風雲變幻。元康帝能不能收攏西北的兵權,還需拭目以待。
兩湖地界,顏宓穩步往前推進。有人指責顏宓推進太慢,致使百姓受到更多的磨難,也給了反賊喘息的機會。
對於這些指責,顏宓一概不理。
顏宓堅持自己的計劃,在兩湖穩紮穩打。
如果有人膽敢到他麵前嘰嘰歪歪,對他指手畫腳,那麼顏宓也不會客氣,直接十杖軍棍。打不死命大,打死了活該。
顏宓用嚴酷的手段堵住了一切非議,卻堵不住朝臣議論。
顏宓推進得太慢了。這讓那些急於見到成績的人非常不滿。
顏宓到兩湖才一兩個月,就已經有人開始彈劾顏宓。
有人彈劾顏宓縱兵擾民,有人彈劾顏宓貽誤軍機,有人彈劾顏宓囂張跋扈,毆打朝廷命官。
一世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顏宓頭上。
身為顏宓的妻子,宋安然也受到了空前的關注。不少人將宋安然過去做的事情翻出來,尤其是四海商行幾乎成了靶子。
什麼為富不仁啊,什麼擾亂市場,哄抬價格,與民爭利,等等罪名不要錢似得砸在宋安然的頭上。
宋安然身處風口浪尖,卻無絲毫畏懼。因為宋安然知道,隻要顏宓領兵在外,京城內就沒人敢動她。
不過為免落人把柄,自顏宓離京後,宋安然一直保持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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