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術卻說道:“可是我真的後悔了。表妹,我求你將我這番想法轉告給表叔知道,好不好?如果表叔拒絕幫我,我也能死心了。萬一表叔肯幫我,好歹我還有一份希望。宋表妹,我如今真的沒法可想,隻能求你幫忙。請你幫幫我!”
韓術站起來,對著宋安然躬身行了一個大禮。
宋安然不為所動。
宋安然盯著韓術,輕聲問道:“韓表哥想讓我幫你,那你說說看,我憑什麼幫你?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幫你?”
韓術萬萬沒想到,宋安然說的話竟然如此的直白,如此的不留情麵。真的是將他的臉麵撕下來丟在地上還不夠,還要踩上兩腳才甘心。
韓術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他不能被憤怒影響,更不能被宋安然的態度左右。
韓術對宋安然說道:“老實說,我沒有資格要求表妹幫我,更沒有憑仗讓表妹幫我。今天我之所以來,是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希望表妹看在我們兩家的情分上,高抬貴手,給我一個選擇。我感激不盡。”
宋安然笑了笑,不客氣地說道:“韓表哥的感激,對我而言分文不值。”
韓術麵色灰白。看來他的打算是要落空了,宋安然是不可能幫他的。
韓術腳下有些虛浮,實在是因為心思不定。
韓術蒼白著一張臉,對宋安然說道:“宋表妹,今日是我莽撞了。非常抱歉,耽誤了你的時間。”
宋安然笑了笑,“韓表哥客氣,這點時間我還是抽得出來的。”
韓術滿嘴苦澀,對宋安然說道:“那我就此告辭。”
宋安然卻突然出口叫住了韓術。
宋安然對韓術說道:“韓表哥想要尋求出路,未必要離開承郡王的身邊。”
韓術一臉狐疑地盯著宋安然,不知道宋安然在賣什麼關子。
韓術靜候宋安然的下文。
宋安然輕聲說道:“韓表哥留在承郡王身邊,也是大有作為的。就看韓表哥怎麼選擇。”
韓術先是茫然,當他對上宋安然的目光,突然驚醒過來,明白了宋安然的言下之意。
韓術驚訝地看著宋安然,不敢置信地問道:“表妹想讓我,想讓我繼續留在承郡王身邊,做個奸細?”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奸細這詞實在是太難聽。換一種說法,表哥隻是做出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韓術的表情連連變幻,他真的沒想到,宋安然竟然有如此野心。竟然異想天開,想讓他回到承郡王身邊做個奸細。
韓術咬牙,表情凝重地說道:“表妹,我不知道你有什麼目的。但是我還是要說,你這是在玩火,是妄想。我不可能替你賣命。”
宋安然挑眉一笑,“韓表哥這話說錯了。你不是在替我賣命,你是在為自己的前程打拚。你想要退路,我給你一個選擇。
你要是能夠抓住這個機會,就算將來承郡王這艘船沉了,我也有辦法保住你。韓表哥,你該知道從我口中說出來的話,從無虛言。
我說我有辦法保住你,就一定能做到。當然,要是韓表哥不屑同我合作,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當韓表哥走出這扇門,從此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
韓術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宋安然似笑非笑的看著韓術的背影。
當韓術走到門口,當他的腳步即將跨出房門的時候,韓術突然腳下一頓,停下了腳步。
韓術回頭看著宋安然,內心掙紮糾結,表情複雜難明。
宋安然端著茶杯,麵帶笑容,保持沉默。
韓術張張嘴,想說什麼,似乎又羞於開口。
宋安然依舊沉默不言。
韓術咬咬牙,幹脆走回來,坐到原先的位置上。
韓術小心翼翼地問道:“表妹剛才說的合作,能否同我詳說一下?”
宋安然挑眉一笑,“韓表哥想通了?真想和我合作?”
韓術歎氣,“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有選擇。表妹肯給我一個計劃,我自然不能錯過。”
宋安然再次問道:“表哥不怕做‘奸細’?不怕背上背信棄義的名聲?”
韓術義正言辭地說道:“都是為前程打拚,為朝廷賣命,何來奸細一說,更沒有背信棄義。”
文人一張嘴,死的都能說成活的。這臉皮,這變臉的速度,宋安然還是極為佩服的。韓術在官場鍛煉了幾年,同當年剛來京城時候的模樣,已經大不同。
宋安然笑了笑,對韓術說道:“韓表哥識時務者為俊傑,讓表妹我十分佩服。我們之間的合作,其實很簡單。
表哥隻需要將承郡王的消息,無論大小,全部給我。我則滿足表哥基本的需要,關鍵時刻還會助表哥脫困。
如果這次承郡王能夠順利度過危機,我還可以承諾表哥,屆時我一定助表哥成為承郡王身邊的心腹屬官,為表哥的榮華富貴出一份力。”
韓術皺眉問道:“何為基本需要?”
宋安然挑眉一笑,“比如說表哥要收買人心,苦於沒有機會和銀錢,表哥同我說一聲,我可以給表哥提供機會還有銀錢。
比如表哥想要除掉某個礙眼的人,隻要我確定了此事可行,我也會幫表哥達成心願。表哥想要打通某個關係,同樣我也能提供機會和銀錢。如何,我的幫助是不是誠意十足?”
韓術聽完宋安然所謂的‘基本需要’,表情十分驚訝意外,而且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宋安然提供的何止是‘基本需要’,這簡直就是一個官員夢寐以求的助力。
韓術壓製著激動緊張地心情,平靜地問道:“表妹說的是真的?你真的能提供這些幫助?”
宋安然含笑說道:“我名下的四海商行日進鬥金,銀錢對我而言,隻是一個數字。表哥無論需要多少銀錢,隻要是合理的需求,我都能滿足。至於其他方麵,表哥莫非忘了我現在的身份?我如今是晉國公夫人,以國公夫人的身份,難道還不足以讓表哥放心嗎?”
韓術經宋安然提醒,頓時回過神來。是啊,宋安然手裏握著四海商行這個會下金蛋的母雞,宋安然最不缺的就是銀錢。而今,宋安然又是國公夫人,背後還有身為內閣成員的親爹,以及身為戶部侍郎的夫君。這就是宋安然的政治資本。
以宋安然的手段,她完全可以將這些資源利用到極致,做到許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再聯想到前些年的紛爭,寧家,內務府同四海商行鬥法,最終贏的人還是宋安然。
韓術長舒一口氣,宋安然剛才承諾的‘基本需要’,果然沒有誇大其詞。
韓術對宋安然說道:“隻要表妹能夠說到做到,我一定邦表妹,將承郡王的消息送出來。”
宋安然含笑點頭,接著問道:“韓表哥知道要送什麼消息嗎?”
韓術趕緊說道:“請表妹指教。”
宋安然說道:“我想知道關於承郡王的一切,小到起居飲食,臨幸哪個女子,說了什麼話,見了什麼人,大到他對朝廷的態度看法,手中的底牌,身邊的謀士,對這次的危機有什麼應對的辦法等等。總而言之,我要知道承郡王的一切。表哥能做到嗎?”
韓術皺眉,老實地說道:“我在王府的地位有限,說實話,表妹的要求對我有難度。不過我會盡力多打聽消息。”
宋安然笑道:“隻要表哥肯盡力就好。以後我會替表哥製造機會,讓表哥真正成為王府的第一屬官。”
韓術起身,躬身拜謝,“多謝表妹相助。”
宋安然說道:“韓表哥客氣了,我們也是互利互惠。希望表哥不要三心二意。”
韓術用力地點頭,鄭重地說道:“表妹放心,我肯定不會三心二意。”
宋安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後說道:“正事說完了,我們再來說說閑話。”
韓術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宋安然沒有賣關子,開口直接說道:“韓表哥娶的是沈家六娘,那對沈家一定很熟悉吧。不瞞表哥,我們宋家同沈家有些過節,我一直想找機會同沈家溝通一下,隻是苦於沒有機會。
韓表哥,你家六娘身為沈家女,應該會時常回娘家。如果有機會的話,表哥能不能借機打聽一下沈家的事情。”
韓術心頭一驚,心知肚明宋安然打聽沈家的事情,肯定沒有安好心。
不過韓術還是答應了下來,而且答應得非常幹脆。
韓術對宋安然說道:“表妹放心,隻要一有沈家的消息,我就派人給表妹送來。隻是有了消息後,該如何遞送給表妹?”
宋安然含笑說道:“此事不勞表哥操心。屆時自會有人聯絡你。”
“那就好,那就好。”
宋安然對門口的喜秋使了個眼色,喜秋會意,轉身離去。很快又抱著一個匣子回到廂房。
宋安然將匣子放在韓術的麵前,示意韓術打開看看。
韓術懷揣著忐忑的心情打開匣子,見到一疊銀票,頓時驚了一跳。
“這,這……”韓術有些緊張地看著宋安然。
宋安然神情平靜地說道:“這裏麵是五千兩銀票,是我給表哥的第一點誠意。這五千兩銀票,表哥可以用來改善生活,也可以用來邀買人心。無論表哥用在哪個方麵,我都不會過問。”
韓術心頭一跳,宋安然果然豪富,出手就是五千兩。
韓術抿抿唇,口幹舌燥地說道:“無功不受祿,我不能要。”
宋安然意外的笑了起來,沒想到韓術還是有點原則的。
宋安然笑著說道:“這些錢,韓表哥務必收下。要是表哥覺著受之有愧的話,那就趕緊給我送點有用的消息。”
韓術皺眉深思了片刻,咬咬牙,說道:“那好,那這些銀票我就先收下了。改日,表妹等我的好消息。”
宋安然頷首,“我等著表哥的好消息。”
韓術帶著裝滿銀票的小匣子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