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冷箭是從哪裏來的,也沒人看到射箭的人。
一天之內,先是元康帝的坐騎受驚,接著皇室宗親遭遇冷箭襲擊。
一時間,行宮內外議論紛紛。都在猜測,是不是又有一場血腥殺戮要開始了。甚至有人猜測,是不是有皇子等不及,想要取元康帝而代之。
各種流言紛至遝來,大家麵上樂嗬嗬,私下裏卻都不同程度的惶恐不安。
當天晚上,承郡王的房裏莫名的出現大量的毒蛇,將承郡王嚇了半死。就連元康帝都被驚動了。
元康帝親自來到承郡王的寢宮查看,內侍們正在捕蛇。那麼多毒蛇,場麵的確有些恐怖。
元康帝臉色都變黑了。元康帝越發確定有人在陰謀搗亂。
到底是誰?
莫非蕭譯的爪牙還在垂死掙紮?還是說先廢太子的餘黨在作亂?亦或是泰寧一黨的人還沒有死心?
元康帝做了很多種猜測,唯獨沒有猜到顏宓的頭上。
元康帝下令徹查此事,無論如何也要找出那些躲藏在陰暗角落的亂臣賊子。
內衛接到命令,瞬間忙成狗。但是調查卻沒有顯著的進展。倒是行宮內詭異的事情越來越多。
有的人睡得好好的,早上起來,人卻出現在荒郊野外。也有人半夜醒來,發現自己竟然出現在某位宮妃的房裏,差點沒被嚇死。
不僅如此,狩獵的時候,越來越多的人遭遇了突如其來的冷箭。
就像是放冷箭的人無所不在一樣。
有人已經因為冷箭斃命,更多的人則是深受重傷。
好好的一場狩獵,變成了一場災難。
就連元康帝本人,也曾連著兩次遭遇冷箭,將侍衛和元康帝本人都嚇了個半死。
恐慌情緒在行宮內外蔓延,很多人找借口拒絕狩獵。狩獵已經徹底進行不下去了。偏偏內衛的調查一點進展都沒有。
不過內衛統領給元康帝提供了一個可能。
內衛統領拱手說道:“啟稟陛下,全天下能夠在行宮來去自如,還能躲過內衛調查的人屈指可數。
據微臣所知,京城內隻有晉國公府的顏世子,鎮國公府的秦大公子,還有吳國公府的容世子,以及馬公公都能辦到。
不過容世子同馬公公已經過世,隻剩下秦大公子同顏世子。顏世子在家料理國公夫人的喪事,那麼最有嫌疑的就是一直下落不明的秦大公子。
秦大公子對朝廷對陛下都抱有仇恨,他完全有可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做到這些事情。
微臣請旨,請陛下下旨讓微臣帶人前往鎮國公府調查。微臣相信,秦大公子極有可能就躲藏在鎮國公府。”
元康帝沉吟片刻,他覺著內衛統領的分析有點道理。
不過元康帝還是順便問了下身邊的曹公公。
曹公公躬身說道:“陛下,奴才有不同的看法。秦裴的確能夠做到這些事情,但是奴才更懷疑顏宓。陛下莫要忘了,晉國公府現在的處境可不妙,以顏宓的行事作風,他極有可能潛伏在行宮,伺機行動。陛下,奴才以為是時候采取強硬措施,讓晉國公府知道點厲害。”
內衛統領不明所以。不明白曹公公為什麼會懷疑顏宓。
元康帝同曹公公很有默契,經過曹公公的提醒,元康帝瞬間想到藏寶圖的事情。晉國公府因為藏寶圖的事情狗急跳牆,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且顏宓也有這個本事。
元康帝斟酌了一番,當即下令。一方麵讓內衛帶人搜查鎮國公府,務必找到秦裴的下落。
同時命曹公公悄悄回京城,前往晉國公府搞一個突然襲擊。
如果事情是顏宓做的,那麼顏宓現在肯定不在國公府內。
曹公公突然襲擊晉國公府,如果晉國公府交不出顏宓,那麼晉國公府上下所有人都等著下詔獄吧。這次元康帝可是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收拾晉國公府,相信屆時朝堂上不會有任何人反對。
內衛統領和曹公公領命,分頭行動。
曹公公走出大殿的時候,劉小七正好趕過來接班。
劉小七見到曹公公,當即諂媚一笑,“見過曹公公。曹公公這是要出門?”
曹公公板著臉厲聲說道:“守著你的本分。不該你過問的事情切莫過問。”
劉小七躬身領命,“曹公公說的是。曹公公慢走。”
曹公公甩袖離去。
劉小七站在原地目送曹公公離去。等曹公公走遠了,劉小七的表情驀地一變,顯得格外陰沉。
劉小七冷哼一聲,招手叫來心腹小內侍。對心腹小內侍吩咐了一番,然後劉小七就走進大殿,恭敬的伺候元康帝。
曹公公帶著人,悄悄回到京城。
曹公公並沒有立即前往晉國公,而是叫來釘梢的人詢問國公府的情況。
得知國公府幾日內,除了上門吊唁的人以外,並沒有其他人進出。國公府周圍也沒有任何異常的情況發生後,曹公公才帶著人前往晉國公府。
國公府內正在辦水陸道場,吵吵鬧鬧,人進人出,煩亂得很。
曹公公突然上門,著實將國公府的人驚了一跳。
大家都知道曹公公是元康帝身邊最信任的人。曹公公的到來,就代表著元康帝的意誌。
為此,連國公爺和顏老太太都被驚動了。
國公府趕緊將曹公公請到上房喝茶。靈堂那邊不吉利,擔心曹公公會忌諱。
曹公公端坐在上房,顏老太太和國公爺分別坐在主位上。
國公爺率先問道:“曹公公遠道而來,可是帶了陛下的旨意?”
曹公公掃了眼國公爺,又看了眼顏老太太,然後放下茶杯,說道:“陛下得知國公夫人過世,深感遺憾。陛下還擔心國公爺和世子爺憂思成疾,故命咱家上門看望國公爺還有世子爺。不知世子爺現在身在何處?咱家奉命看望,還請世子爺出來見個麵吧。”
國公爺朝行宮方向拱拱手,然後一臉被感動的說道:“陛下如此關心老臣,老臣實在是太激動了。曹公公,你回去見到陛下後,一定要轉達老臣的謝意。你告訴陛下,等夫人的喪事辦完後,老臣就會回到朝廷,繼續為陛下分憂,為朝廷效力。”
曹公公一本正經地說道:“國公爺的忠心,咱家會如實稟報陛下。不過咱家還是要見一見世子爺。國公爺,還是將世子爺請出來吧。”
曹公公目光銳利,死死地盯著國公爺。
國公爺心知肚明,肯定是行宮的亂子讓元康帝懷疑到顏宓頭上。
顏老太太知道顏宓不在府中,但是顏老太太沒有過問顏宓出門做什麼事情。如今曹公公上門,以顏老太太的政治智慧,瞬間明白顏宓在外麵幹了不得了的事情。
顏老太太知道事情輕重,所以她不會隨意開口說話。
這會就隻能靠國公爺一個人來應付曹公公。
國公爺感動地說道:“陛下如此關心犬子,老臣感動不已。來人,去將世子爺還有少夫人請來。就說曹公公來了。”
下人領命,急匆匆地趕去遙光閣。
曹公公見到這一幕,心中連連冷笑。他就不信,顏宓還能從行宮飛回來。他倒是要看看,國公府從哪裏變出一個世子爺出來。
下人急匆匆地趕到遙光閣,著急地告訴宋安然,曹公公上門,要見世子爺。看曹公公的意思,今天見不到世子爺,就不會罷休。
宋安然聞言,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這個情況,早在顏宓離開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隻是沒想到才過了幾天,元康帝就懷疑到顏宓的頭上。
宋安然一邊命小廝小四做準備,必要的時候就讓小廝小四頂上。希望小廝小四給力一點,能夠蒙混過去。
同時宋安然也在苦中作樂,暗自慶幸,曹公公上門至少意味著元康帝並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行宮的事情是顏宓做的。
隻要顏宓能夠正常的出現在曹公公的麵前,顏宓的嫌疑就會被洗清。
宋安然收拾了一番,換了一件素淨的衣服前往上房見曹公公。能拖延一點時間也是好的。
宋安然來到上房,先給顏老太太,國公爺請安。然後又給曹公公見禮。
曹公公冷眼打量宋安然:“這位就是少夫人吧。世子爺怎麼沒有和少夫人一起過來?難道世子爺現在‘不方便’見人嗎?”
曹公公將‘不方便’三個字咬得很重,就差明說顏宓現在在行宮。
宋安然麵不改色地說道:“回稟曹公公,今日一早夫君就出門上山檢查婆母的墳地。曹公公放心,我已經安排人去請夫君趕緊回來。
隻是距離有點遠,需要一點時間夫君才能趕回來。曹公公要是等不了的話,不如先回行宮複命。改明兒再讓夫君上行宮叩見陛下。”
曹公公板著臉看了眼宋安然,見宋安然神色鎮定,半點不慌,曹公公暗道一聲好膽色。
要知道一般女眷,在曹公公的目光逼視下,都會露出慌亂的神色。
宋安然麵對曹公公的目光逼視,還能做到麵不改色,隻能說宋安然心理素質夠強悍。
曹公公暗自冷哼一聲,厲聲問道:“國公爺,咱家之前可沒聽國公爺提起過此事。莫非世子爺出門墳地,這事是編造出來的?”
國公爺一臉悲痛地說道:“請曹公公見諒。自從我家夫人過世,我是整日裏渾渾噩噩,不問世事。府中所有的事情,全都交給大郎還有大郎媳婦操辦。
大郎出門看墳地,我事先的確不知道。我身為父親,身為家主,實在是太不負責。讓曹公公看了笑話,還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實在是不該。”
說完,國公爺還一臉羞愧的捂著臉,像是沒臉見人一樣的。
顏老太太趁機助攻,說道:“老身早就說過你,媳婦沒了,日子卻還要過下去。誰會像你一樣,媳婦沒了,就整天糟蹋自己的身體。連看墳地這種事情,都讓大郎操心。難怪大郎對你有意見。”
國公爺一臉羞愧的說道:“母親教訓的對,兒子最近這幾天,將日子過得渾渾噩噩的,對不起陛下的信任,也對不起母親的養育之恩。母親放心,今日之後,兒子一定會振作起來,不會再讓你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