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煙都快被宋安然氣瘋了。
路人?她在宋安然眼裏竟然隻是路人?她將宋安然當做這輩子最大的敵人,將宋安然當做她要超越的對手。結果她在宋安然眼裏,僅僅隻是路人。
豈有此理,實在是豈有此理。這是宋安然對她的侮辱,更是宋安然對她的挑釁。
周寒煙想找宋安然將話說清楚,可是一抬眼,宋安然早已經混入人群,正在同別人談笑風生。
周寒煙攥緊了拳頭,她想衝過去找宋安然理論。
恰在此時,內侍一聲高聲唱喝,後宮諸位娘娘到了。
大家趕緊按照各自的位置站好,等寧皇後率領後宮宮妃們來到主位上的上時候,大家齊聲請安。
寧皇後麵帶微笑,一身華服,顯得特別的雍容華貴。
寧皇後虛虛抬手,說道:“免禮!”
“謝皇後!”
眾人起身,分別落座。
宋安然剛坐下,就感覺到前方一道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宋安然抬頭,不動聲色地看過去,果然是歐明茜。歐明茜似笑非笑的看著宋安然,瞧她的模樣,還挺春風得意的。
宋安然移開目光,沒有回應歐明茜。
寧皇後說了開場白,宮宴開始。教坊司的歌姬舞姬上場,跳舞助興。
大家吃著酒菜,說著吉祥話。
自始至終,宋安然滴酒未沾,桌麵上的菜也沒有動一下。
偶爾宋安突然拿起筷子,也隻是做個樣子罷了。
宋安然這麼做,不是嫌棄宮裏麵的酒菜不好吃。而是宋安然不信任宮裏麵的人。
誰知道她的酒菜有沒有問題。這種事情寧願小心一點,也不要因為粗心大意鑄下大錯。
宴席中途,好幾位宮妃都借口洗漱,暫時離開。其中就有歐明茜。
宋安然端坐在位置上,始終沒有離開過一步。
出門洗漱的宮妃,陸陸續續的回來。可是歐明茜始終不見蹤影。
小半個時辰過去,歐明茜依舊沒有回來。寧皇後幹脆命人出去找歐明茜。
寧皇後同身邊的宮妃嘀咕了一句,宮宴都沒有結束,一聲招呼都不打,歐明茜就敢提前離席,實在是豈有此理。簡直沒將她這個皇後娘娘放在眼裏。寧皇後決定,等歐明茜回來後,她一定要狠狠訓斥歐明茜一頓。
出去尋找歐明茜的宮女和內侍,急匆匆地跑進大殿內,“皇後娘娘,不好了!明妃她,明妃她,她死了。”
“什麼?命妃死了?”寧皇後大驚失色。
大殿瞬間安靜下來,安靜到都可以聽到隔壁桌的呼吸聲。
宋安然微蹙眉頭,她以為歐明茜離開宮宴這麼長的時間,是在耍什麼花招,卻沒想到歐明茜竟然死了。
歐明茜竟然死了?這個事情來得太快,宋安然都有點不敢相信。
宋安然看向寧皇後。寧皇後驚訝的表情不像是假的。
宋安然又朝麗妃看去,麗妃眼中竟然有驚恐之色。這是為什麼?
再看淑妃,惠妃,她們全都一臉驚訝又不敢置信的表情。總而言之,每個人都顯得那樣的無辜。
不過宋安然可以確定,這裏麵肯定有人一點都不無辜。
寧皇後臉色一變,對內侍宮女說道:“趕緊帶路。本宮要親自去查看。”
內侍宮女們在前麵帶路,寧皇後同宮妃們走在後麵。朝廷命婦們想了想,也都紛紛跟了上去。
歐明茜就死在花園湖邊。衣服濕了一半,領口敞開,能夠看到雪白的肌膚。鞋子掉了一隻,脖頸上是明顯的掐痕。除此之外,歐明茜渾身上下並沒有其他的傷痕。
這樣看起來,像是有人對歐明茜圖謀不軌,然後遭到了歐明茜反抗。
凶手眼看不能得逞,又怕這裏的動靜驚動了路過的人。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將歐明茜給掐死了。
當然,這隻是看起來的真相。真實情況,有可能是同看起來的狀況是完全相反的。
寧皇後見到歐明茜真的死了,怒吼一聲,“到底是誰做的?”
沒有人吭聲。
寧皇後怒氣攻心,說道:“將明妃身邊伺候的宮女內侍,全部抓起來一個個拷問。另外派人尋找在這附近當差的人,問問他們這裏有沒有出現過可疑人員。”
“遵命!”
太監領命,帶著人去抓人。
寧皇後緊接著吩咐道:“來人,將此事稟報陛下。到底要不要派仵作驗屍,還需要陛下下旨。”
“遵命。”
一個小內侍領命而去。
寧皇後目光冷冷的掃視在場所有的人,說道:“從現在開始,任何人未經允許,都不得離開。來人,將宮宴期間離開過的人全部登記下來,等陛下來了後,由陛下定奪。”
此令一出,宮妃們還算安靜。朝廷命婦們全都議論紛紛。
寧皇後這話,是將大家當做了殺人凶手嗎?朝廷命婦同明妃又沒有利益衝突,怎麼可能去加害明妃娘娘。
倒是宮裏麵的妃嬪們,才是真正值得懷疑的對象。
寧皇後沒有搭理朝廷命婦的議論。她打定主意,在楊康帝來之前,一切都要維持原狀。
歐明茜是元康帝的女人,歐明茜死了,具體要怎麼做得看元康帝的意思。
元康帝打算追究,那麼大家都沒好日子過。元康帝要是不打算追究,那麼此事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要不了幾天,大家都會忘記明妃這個人。
接到消息的元康帝很快來到湖邊。
看到歐明茜的屍體,元康帝臉色漆黑如鍋底。
元康帝對刑部尚書說道:“檢查清楚,明妃到底是怎麼死的?”
刑部尚書領命,帶著兩個副手開始檢查歐明茜的屍體。
宋安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宋子期,並沒有看到顏宓。宋子期就站在元康帝的身後,表情嚴肅。
這樣的場合,宋安然沒辦法靠近宋子期,隻能混在女眷裏麵遠遠看著。
刑部尚書很快檢查完畢,躬身對元康帝說道:“啟稟陛下,明妃娘娘是被人掐死的。根據掐痕,殺害明妃娘娘的人力氣極大。看指印,應該是個男人。”
“男人?”元康帝臉色微微一變。
“一個男人怎會潛入到後宮,還能不被人發現?”
元康帝怒吼一聲,分明是在質問寧皇後。
寧皇後一臉惶恐,低頭說道:“是臣妾的疏忽,請陛下責罰。”
元康帝冷哼一聲,沒搭理寧皇後,而是直接命令道:“將明妃的屍體抬走,派婆子仔細檢查。其餘人等全部散了。”
咦?難道不做調查嗎?
不少人都有這個疑問。
元康帝冷哼一聲。一個男人掐死了歐明茜,還是在如此荒僻的地方。此事說出去,很容易引起眾人的猜測,到時候各種香豔的段子都有可能冒出來。
元康帝一想到自己被動戴上一頂綠帽子,都快要氣死了。
元康帝讓婆子檢查歐明茜的身體,也是想去確定歐明茜死之前有沒有被人侵犯。
如果歐明茜死之前被人侵犯過,元康帝驀地攥緊了拳頭,他一定會找出凶手,鞭屍泄憤。如果歐明茜是清白的,元康帝輕哼一聲,他自然會給死了的明妃一個體麵的葬禮。
元康帝下令,讓所有人都散了。
命婦女眷們自然不敢繼續留在案發現場。
宋安然隨著大家一起離開。
歐明茜一死,宮宴是開不成了。大家辭了寧皇後,紛紛出了行宮。
宋安然上前,同寧皇後告辭。
寧皇後矜持地看著宋安然,“今日本宮原本想和少夫人說幾句話的,卻沒想到竟然發生這種惡劣的事情。少夫人沒受到驚嚇吧?”
宋安然輕聲一笑,說道:“多謝皇後娘娘的關心,臣婦膽子比較大,並沒有被嚇住。”
“那就好。”寧皇後端莊的笑著。
然後寧皇後又繼續同宋安然說道:“本宮得知少夫人對承郡王,平郡王有諸多支持,本宮非常滿意。改明兒本宮下旨邀請少夫人到宮裏麵坐一坐,希望少夫人不要推辭。”
宋安然含笑說道:“皇後娘娘下旨,臣婦豈能不從。”
寧皇後要的回答不是這個。不過宋安然沒有反對,也能讓人勉強滿意。
寧皇後將手輕輕地放在宋安然的手腕上,“來,本宮親自送你出去。”
宋安然趕緊後退兩步,遠離寧皇後。表情惶恐地說道:“娘娘折殺臣婦,臣婦不敢當。”
寧皇後哈哈一笑,“少夫人不必如此緊張。罷了,本宮還要操心明妃的身後事,本宮就不送你了。改明兒本宮得空了,再請少夫人進宮。”
“臣婦遵命。”
宋安然趕緊離開了寧皇後,帶著人急匆匆的出了行宮。
宋安然出了行宮,沒有機會同別人交流看法。宋安然直接回到帳篷,命護衛加強巡邏,今晚大家都要打起精神。
喜秋拍拍心口,一臉後怕的樣子,“沒想到明妃娘娘就這樣死了。奴婢都快嚇死了。幸好陛下沒有為難大家。”
宋安然沉默不語。
喜秋擔心地問道:“少夫人是想到了什麼疑點嗎?”
宋安然搖搖頭,說道:“我在想到底是誰殺了明妃。”
“刑部尚書說凶手是一個男人,這話應該是真的吧。”喜秋小心翼翼地問道。
宋安然點頭,“這話自然是真的。一個男人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潛入後宮,還殺了明妃,這裏麵的疑問還不夠多嗎?是誰給這個凶手開了方便大門?是誰指使凶手敗壞明妃的名聲?是誰策劃了這一切?這件事情真是越想越有趣,我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白一問道:“少夫人的意思是,策劃明妃死亡的人不止一個?”
宋安然輕聲一笑,“我也希望策劃這件事情的人隻有一個,這樣一來,案情很快就能查清楚。但是宮裏麵的事情,從來都不能用常理推斷。
大家看來很正常的事情,放在宮裏麵那就是不正常的。反之我們看起來不正常的事情,在宮裏麵卻司空見慣,大家習以為常。”
說完這番話,宋安然又笑道:“你們不要多想。一切都是我的猜測而已。或許事情並沒有我想的那麼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