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肆!”國公爺震怒。
顏宓冷笑一聲,說道:“我放肆的時候多了去,父親要和我秋後算賬嗎?”
國公爺吹胡子瞪眼,“我做了這麼多,為了誰?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你。等陽哥兒長大能做大事的時候,說不定我已經死了。
到時候我名下所有的東西,包括我安插在各處的人,全都是你們父子的。我今天所做的一切,真正受益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們兩父子。顏宓,你最好認清楚這一點。”
顏宓卻不客氣地說道:“我不稀罕。我想要什麼,我自己會伸手去拿,不需要別人給我。父親,你的打算不過是一廂情願,我絕不會配合你。
還有,我也絕不會允許你將陽哥兒當做工具。你想利用陽哥兒,還得先問過我。我不同意,誰都別想動陽哥兒一根手指頭。”
“你簡直就是糊塗。”國公爺痛心疾首,“大郎,你本來也心存反誌。這一次我們父子二人達成了一致,你為什麼還不滿?你要我怎麼做,你才肯配合?”
顏宓冷冷一笑,說道:“我對現在的朝廷的確有許多的不滿,但是我永遠都不會配合你。因為我想要的,我會靠自己的雙手去獲得。我絕不會利用自己的幼子,去達到自己的野心。這就是我和父親最大的區別。”
“你簡直就是愚蠢。”國公爺都快要氣死了。
顏宓輕蔑一笑,說道:“這不叫愚蠢,這叫做有原則。父親,你的打算我已經知道,你暗中的布置我也查出七七八八。你以為你藏得很深嗎?那不過是自欺欺人。
還有那個沂州寶藏,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嗎?顏正顏玉這對野種究竟是什麼來路,真以為兒子查不到嗎?父親,下次你想利用兒子之前,請你先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你不僅糊塗,而且大逆不道。”國公爺怒斥顏宓。
顏宓麵無表情地說道:“兒子就是大逆不道。父親要是不滿,大可以去衙門告我。”
“為父不敢去衙門告你,但是我會證明你的想法,你的原則全都是錯的。”國公爺怒不可歇地說道。
顏宓卻冷哼一聲,說道:“父親打算用什麼辦法來證明我是錯的?父親,你已經一大把年紀了,我看你還是悠著點吧。你真以為找到了沂州寶藏就真能起兵造反,取而代之嗎?
父親,你的想法太天真。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你這邊,你憑什麼認為手頭上有招兵買馬的錢就一定能夠取得勝利?”
“你給我閉嘴。”
國公爺雙目赤紅,怒斥顏宓。
顏宓輕蔑一笑,“兒子隻是在說實話。如果連實話都聽不進去,父親還是趁早打消起兵造反的謀算,安安穩穩的養老更靠譜一點。”
國公爺怒視顏宓,“你還是顏家人嗎?你還有顏家人的血性和骨氣嗎?你還有一點點孝心嗎?你自己也知道,我已經一大把年紀,活不了多少年。
我現在這麼努力的籌謀,為的是誰?還不是為了你們兄弟兩人。你不領情就算了,竟然還敢冷嘲熱諷。你簡直是大逆不道。”
顏宓心裏頭有憤怒,也有失望。他麵無表情地說道:“看來我和父親沒辦法說到一塊。父親忙你自己的大業去吧,兒子就先告辭。”
“你給我站住。”
顏宓卻沒有理會國公爺的怒吼,大步走出國公爺的書房。
國公爺氣的將桌麵上的文房四寶,茶杯茶壺全都砸了。氣煞人也,顏宓這個臭脾氣,真是氣煞人也。
國公爺感覺自己總有一天會被顏宓氣死。
顏宓同樣很生氣,他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從十幾年前就開始籌劃造反的事情。籌劃了這麼多年,最後還將主意打到了陽哥兒頭上,簡直是荒唐。
顏宓突然停下腳步,抬頭望天,冷冷一笑。看來以後他要加派人手盯著國公爺那裏。尋找機會,一舉幹掉國公爺身邊的忠實走狗。然後逼著國公爺退位讓賢。唯有如此,顏宓才能在真正意義上掌控國公府,才能從根本上消除國公府的隱患。
顏宓叫來心腹屬下,悄悄吩咐了一番。心腹屬下領命而去,開始布置人員監視國公爺。
這個時候,賓客們都已經散了。宋安然還守在陽哥兒身邊。
顏宓回到遙光閣,告訴宋安然,他已經將方士送走,也和國公爺談了談。
宋安然問道:“你和公爹談得怎麼樣?”
顏宓盯著宋安然看,眼神有些痛苦還有決絕。
宋安然猛地握住顏宓的手,“是不是有壞消息?無論什麼壞消息,我都承受得起。顏宓,請你同我說實話。”
顏宓蹲下身來,自嘲一笑,又輕輕摸了摸陽哥兒的臉頰。
顏宓對宋安然說道:“你知道父親為什麼要請方士給陽哥兒相麵嗎?因為父親早已經心存反誌。沂州寶藏的事情,嶽父大人已經同你說過吧。父親執著於沂州包藏,目的也是為了有足夠的銀錢招兵買馬。”
宋安然聽完,捂著嘴,低聲驚呼道:“公爹瘋了嗎?他真的在謀劃造反的事情?”
顏宓點頭,神情有點痛苦。
宋安然盯著顏宓,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笑了起來。顏宓奇怪地看著宋安然。
宋安然搖搖頭,無奈的說道:“你們不愧是親父子。國公爺謀劃造反,而你也有一顆造反的心。隻不過你足夠冷靜,知道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我們這邊,關於造反的事情你也就是想想而已。不像公爹,竟然已經籌謀了這麼多年,甚至連陽哥兒都被他算計了進去。天啦,我是嫁到了造反世家嗎?”
顏宓也笑了起來,他問道:“安然,你後悔嫁給我嗎?”
宋安然搖頭,“當然沒有後悔。大郎,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公爹的事情,你要放任不管嗎?”
顏宓否定道:“當然不會。我已經安排人監視父親。一旦有合適的機會,我就會取而代之。”
“真的?”宋安然有些驚訝。
顏宓點頭,“當然是真的。”
宋安然輕撫顏宓的臉頰,“我以為你還要準備個三五年。”
“等不了那麼長時間。我看他已經入魔了。如果放任下去,隻怕全家人的性命都要給他陪葬。”
頓了頓,顏宓又對宋安然說道:“安然,那個方士或許真的有真本事。我什麼都沒說,他就已經知道我要將他送到海外。”
宋安然皺眉,她看著顏宓,問道:“你想說什麼?”
顏宓猶豫了一下,說道:“或許關於陽哥兒的那些話,方士並沒有亂說。”
宋安然的怒氣騰的一下就冒了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克製自己的脾氣,平心靜氣地問道:“大郎,你想說明什麼?說陽哥兒有天子命,我們做父母的從現在開始就該替他打算,為他籌謀二三十年以後的事情?
你荒唐!不管陽哥兒有什麼命,那都是我們的兒子。在他長大成人之前,我們做父母的責任,就是保證他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長大;保證他能夠接受最好的教育;保證他不會走上歪路。
至於陽哥兒長大以後有什麼樣的境遇,會走上哪條路,我們可以給他建議,但是我們不能替他做出選擇。
至於他會不會真的成為天子,更不是我們能夠控製的。我們要做的,就是做一對合格的父母。讓他過上幸福的童生活和少年生活。”
“安然,你別激動。”
“事關陽哥兒的性命和終身,我能不激動嗎?”宋安然冷哼一聲,“大郎,你最好別做糊塗事情,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我當然不會做糊塗事,更不會利用陽哥兒。安然,你難道不信我?”顏宓死死地盯著宋安然。
宋安然抿緊雙唇,毫不示弱的盯著顏宓。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哦裏啪啦,火光四濺。
顏宓鄭重地對宋安然說道:“安然,我對陽哥兒的關心不會比你少。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就像你說的,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做一對合格的父母,保證陽哥兒平安健康長大。這一點,我絕對讚同。
所以你不要要疑心我對陽哥兒有什麼打算。說實話,方士那些話真的將我氣死了。在方士眼中,我明顯比不上陽哥兒,真是氣煞人也。安然,你說句公平話,無論是智謀還是武力,我真的比不上陽哥兒嗎?”
宋安然扶額,話題歪得有點嚴重。她和顏宓之間,到底還能不能好好說話。
宋安然歎了一口氣,對顏宓說道:“陽哥兒這麼小,你的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不過我可以肯定一點,陽哥兒的運氣肯定比你好。你想造反,卻沒有天時地利人和。
或許等陽哥兒成年後,天時地利人和就全都有了。屆時,你這個老人家就該退位讓賢,讓陽哥兒發光發熱。”
顏宓輕聲抱怨道:“安然,你還真是冷酷無情。”
宋安然挑眉一笑,“我冷酷無情,我無理取鬧,你要怎樣?”
“我不敢怎樣。”顏宓投降。
宋安然得意一笑,這還差不多。
顏宓在軟榻上坐下來,盯著陽哥兒看,自得的說道:“這個孩子像我,跟我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如果方士的話是真的,我真不想象不出,他如何能走到那一步。安然,你覺著我們兒子真有那個命嗎?”
宋安然輕笑一聲,說道:“不管方士的話是不是真的,我都不會將方士的話放在心上。將來無論陽哥兒是什麼身份,他在我心目中隻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我的兒子。
什麼貴不可言,不過是唬人的。就算不坐那個位置,我也能讓陽哥兒富貴無雙,逍遙八輩子。大郎,你也不能將方士的話當真。我們要做到平常心。
你越是相信方士,越容易被方士影響,最後走火入魔。反正據我所知,走火入魔的人,沒有一個好下場。”
“你放心,我要和你長命百歲。為了這個目的,我也不會被方士的話迷惑。”顏宓肯定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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