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老太太將周氏叫到上房說話,宋安然也在上房。
宋安然身為國公府的掌家人,顏玉的婚事,她不可能完全置身之外。至少也該擺出掌家人該有的態度。
顏老太太一見到周氏,就厲聲說道:“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這麼大的事情,事先都不和老身打一聲招呼,擅自就做了決定。你真以為老身管不了你嗎?”
周氏一臉受氣小媳婦地模樣說道:“老太太誤會了。這麼大的事情,兒媳哪裏敢擅自做主。此事經過國公爺的同意,兒媳才敢給顏玉定下親事。”
顏老太太冷哼一聲,說道:“你以為蔣國公爺說出來,老身就不知道你在耍什麼花招,不會追究此事嗎?你無非就是見不管顏玉兄妹,想要早點將顏玉打發出去。
你想打發顏玉,老身沒意見,但是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事先瞞著老身。如今婚事定下來了,老身才從下人的嘴裏得知此事。你簡直就是亂來。你將老身置於何地?”
“兒媳知錯!”周氏幹脆利落的認錯,“兒媳真的太著急了,以至於忘記將事情稟告老太太知道。如今木已成舟,我們國公府總不能悔婚。老太太,不如就將顏玉嫁出去吧。”
顏老太太狠狠瞪著周氏,“你先告訴老身,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家。”
周氏點頭說道:“兒媳遵命。對方是做綢緞生意的商戶人家,姓張,家資豐厚,做事公道,家風也很嚴正清明。老太太,兒媳雖然討厭顏玉,但是也不可能枉顧國公府的名聲,將她嫁入那種沒半點規矩的人家。老太太,你一定要相信兒媳。”
顏老太太板著臉,心情依舊不好。
顏老太太想了想,問道:“男方長得怎麼樣?和顏玉見過嗎?”
周氏小心翼翼地說道:“啟稟老太太,男方長得一表人才。上巳節的時候,已經和顏玉見過一麵。就是不知道顏玉對那人還有沒有印象。”
顏老太太哼了一聲,“你這一手瞞天過海,倒是玩得熟練。你打算什麼時候將真相告訴顏玉?”
周氏偷偷一笑,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兒媳打算婚期臨近的時候再告訴顏玉。”
顏老太太對此不置可否。顏老太太問宋安然,“大郎媳婦,此事你怎麼看?”
宋安然斟酌了一下,說道:“這麼大的事情,下人中有消息靈通的肯定已經知道了。孫媳婦以為,既然下人都已經知道了此事,那麼離顏玉知道此事也不遠了。顏玉性格心高氣傲,一門心思想做人上人,她肯定接受不了這門婚事。到時候少不了要鬧幾場。”
“鬧就鬧!”周氏不客氣的說道,“我們國公府從來不怕人鬧事。她有本事鬧,我就有手段收拾她。”
顏老太太聞言,很是不滿的瞪了眼周氏,“你打算怎麼收拾她?打她一頓,還是罵她一頓,還是禁足?她自小在外麵長大,野性難馴。你認為你管得了她嗎?”
“管不了也要管。兒媳不信,她一個小丫頭片子還能翻天。”周氏不屑地說道。
顏老太太板著一張臉,說道:“隨便你吧。”
恰在此時,白一從外麵進來,“啟稟少夫人,玉姑娘知道夫人給她定了一門婚事,現在正在房裏大鬧。還揚言,說是不退婚她就絕食。”
周氏猛地站起來,拍著桌子怒道:“讓她去死。還敢在我麵前逞凶鬥狠,我倒是要看看她舍不舍得死。”
周氏怒不可歇,心裏卻極爽。終於讓她找到機會收拾這個從外麵跑來的野種。
周氏急不可耐的要去收拾顏玉,顏老太太卻叫住周氏,“做事的時候注意點分寸。”
周氏笑了起來,“老太太放心吧,兒媳做事向來有分寸。眼玉也就是嘴上說說要去死,實際上她肯定舍不得去死。”
顏老太太微蹙眉頭,她有點看不慣周氏這副模樣。不過顏老太太也沒多說什麼。
周氏帶著人走了。顏老太太就叮囑宋安然,派人盯著顏玉那裏,別鬧得太難看。
宋安然頷首,“老太太放心,孫媳婦已經安排好了,應該出不了事情。”
隨後,宋安然告辭顏老太太,前往顏玉所居住的小跨院。還沒進院門,就聽見顏玉在裏麵撕心裂肺的大叫,期間還夾雜著周氏的怒吼。
顏玉瘋狂打砸東西,屋裏麵的擺設,全被她扔在地上,碎片都鋪了一地。
當周氏來到,顏玉變得更加瘋狂。她瘋狂地朝周氏撲去,嘴裏喊道:“你這老巫婆,你害我,你害我!我要去見父親,我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的。我告訴我,我絕對不會嫁給那個商戶人家。你要是逼著我嫁,那我就死給你看。”
周氏見狀,厲聲嗬斥道:“那你去死啊。對嫡母不敬,你還想嫁到大戶人家,我告訴你,你這是在做夢。隻要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做人上人。
就算你攀上了國公府這顆大樹,本夫人也有辦法將你從高處拉下來。不僅要將你拉下來,還要將你踩在地上,永世不得翻身。”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母親,你們根本就沒有認下我,我根本就不算是國公府的人。你憑什麼決定我的婚姻大事。你就是老巫婆,你害我,我不會放過你的。我要和你拚命。”
顏玉朝周氏撲去,周氏還嚇了一跳。顏玉這個丫頭實在是太瘋狂了。
幸好丫鬟們及時拉住了顏玉。
周氏確定顏玉撲不過來後,又挺直了背脊,厲聲說道:“你一個野種,就該待在你原本待的地方,老老實實的做你的賤人。
妄想攀附國公府,做國公府的小姐,我告訴你,這都是白日做夢。還有,你既然住進了國公府,就得受國公府的管教。
你想拒絕這門婚事,要麼死,要麼給本夫人滾出國公府。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國公府,永世都不準踏進國公府大門一步。你要是能做到這一點,本夫人二話不說,立馬替你解除婚約。怎麼樣,你敢嗎?”
顏玉喘著粗氣,一臉仇恨的盯著周氏。
周氏見顏玉不吭聲,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周氏輕蔑的說道:“果然是賤人生的賤種,一心想做人上人。現在讓你滾出國公府,你是死也不會答應的吧。既然如此,那你就沒資格反對這門婚事。
等婚期一到,你是不嫁也得嫁,嫁有得嫁。你要是敢亂來,本夫人有的是辦法收拾你。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試試看,看看本夫人的手段。
你也別指望國公爺會幫你。這門婚事沒有國公爺的點頭,你以為我能定下來嗎?你以為國公爺認下你們兄妹,就真的將你們當做子女看待了嗎?你也太天真幼稚了。
國公爺認下你們,那是被情勢所逼。要不是平郡王多管閑事,你們當初從哪裏來就得回哪裏去。好不容易有機會將你打發出去,國公爺自然不會拒絕。
你要是識趣,就安分守己,等著做新娘子。如此一來,我還能讓你大嫂替你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
你要是不識趣,還想繼續鬧下去的話,對本夫人沒有任何損失。到時候依舊要嫁,不僅要嫁,而且還要嫁得寒酸,嫁妝也隻有一點點。該怎麼選擇,你自己拿決定吧。別說我沒提醒你。”
周氏說完,冷笑一聲,又嫌棄地看了眼顏玉。
在周氏看來,麵對現實,隻要不是個笨蛋,就該懂得妥協。
可是顏玉並沒有妥協。顏玉衝周氏怒吼道:“你想將我嫁出去,你妄想!我告訴你,我說什麼也不會嫁的。我不僅不會離開國公府,我也不會出嫁。還有,你沒資格決定我的婚姻大事。”
周氏冷笑一聲,不屑地說道:“也就是嘴巴上逞一下威風。說了那麼多,全都是空話。”
顏玉特別特別的憤怒,因為周氏說的話似乎是對的。她所有的怒吼,所有的言語,看起來都顯得蒼白無力,隻是在嘴上過癮而已。之後該做什麼還是繼續做什麼。
顏玉不甘心,她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衝周氏吼叫,嘴裏說道:“我不會屈服的,我不會出嫁的。我是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的。”
周氏輕蔑一笑,看顏玉就跟看蠢貨一樣。
這個時候,宋安然從外麵走進來。看見一地狼藉,宋安然微蹙眉頭,很不滿。顏玉打砸的全是公中財物,顏玉自個倒是一點都不心疼。
宋安然不是小氣,在乎那一點點公中財物。宋安然是不喜歡那種一發脾氣,就開始打砸的行為。
顏玉的行為,明顯觸犯了宋安然的禁忌。
周氏瞧著宋安然,輕聲一笑,“大郎媳婦,你怎麼來了?”
宋安然輕聲說道:“聽老太太的吩咐,過老看一眼。在外麵就聽見這裏麵各種鬧騰,沒想到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一些。”
“可不是嗎,大郎媳婦,你要好好管管顏玉。你可是掌家人,這些事情你責無旁貸。”周氏似笑非笑地看著宋安然。
宋安然強勢的瞪回去,表情冷冷地說道:“要是婆母別逼得那麼狠,事情也不會鬧得這麼厲害。”
周氏挑眉一笑,說道:“這都是遲早的事情。顏玉這輩子都休想嫁入高門大戶,既然如此,那就讓她早點認識到這一點。以後別再做不切實際的夢。”
宋安然微蹙眉頭,又朝顏玉看去。
顏玉眼巴巴地望著宋安然,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這一刻,顏玉將希望都寄托在宋安然身上,希望宋安然能夠幫她。
顏玉眼巴巴地說道:“大嫂,求你幫我。我不要嫁到商戶人家,我死也不要!”
周氏不滿,冷哼一聲,怒道:“那你就去死。”
顏玉憤怒,痛苦,“你們是想逼死我嗎?那好,那我現在就去死。”
顏玉猛地掙脫丫鬟的鉗製,就朝牆壁上撞去。
在場反應最快的人就屬白一。當丫鬟們驚聲尖叫的時候,白一已經出手,一腳踢翻顏玉,將顏玉踢翻在地上。就此救下了顏玉。
顏玉倒在地上,嘴上呼痛。白一那一腳真的很用力,顏玉覺著很痛,很難受。
宋安然無聲詢問白一,想問白一是不是將顏玉踢傷了。
白一搖搖頭,悄聲說道:“奴婢已經拿捏了力道,保證不會傷到她,最多讓她身上多一塊青紫,養幾天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