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安慰了顏琴幾句,然後就和顏琴分開了。
宋安然帶著丫鬟來到了位於半山腰的襲月庵。想當年她就是在這裏見到了靜心師太,得知了秦裴的身世。
看著如今變得破敗荒涼的襲月庵,宋安然感慨一句物是人非。
宋安然走進襲月庵後花園,猶記得當年她和靜心師太坐在石桌邊一起品茗聊天。轉眼間,靜心師太已經變成了一捧黃土,而秦裴也去了海外。這輩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一麵。
宋安然的手指從石桌上滑過,石桌上已經積累了厚厚一層灰塵。
宋安然歎息一聲,物是人非的感覺並不好受。不過宋安然並不會長時間陷入這種情緒中,很快宋安然就調整過來。
宋安然對丫鬟說道:“我們走吧,這裏沒什麼看的。”
喜秋說道:“少夫人念舊,才會來這裏看一眼。換做別的人,肯定會離此處遠遠的。”
宋安然笑了起來,“他們是怕沾染晦氣,所以不願意來這裏。而我不怕,本夫人自帶福氣,豈是一般晦氣能夠影響的。”
“少夫人說的極是。”
宋安然最後看了眼襲月庵,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回到山腳下,前來踏青遊玩的人更多了。幸虧顏宓還在老地方,宋安然一眼就看到顏宓,還有躺在搖籃裏麵睡覺的陽哥兒。
宋安然回到顏宓身邊,先看了眼陽哥兒。陽哥兒睡得正香,周圍吵鬧的環境並沒有影響到陽哥兒的睡眠。
接著宋安然又朝顏宓看去。
顏宓正躺在草地上,微微眯著雙眼,表情非常的愜意。
宋安然幹脆在顏宓的身邊躺下來,跟顏宓一樣,望著天空,享受著難得的悠閑時光。
宋安然感歎一聲,“要是每個月都能出來遊玩幾天,那就好了。”
顏宓側頭,看著宋安然,“想出來遊玩,總會有機會的。”
“也不知機會什麼時候才能來到。”
顏宓單手撐起身體,關心地問道:“感覺累了嗎?”
宋安然搖搖頭,“不累。你知道我的性格,我喜歡掌控一切,忙碌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我剛才的感慨,不過是故作傷春悲秋。真要讓我天天閑著曬太陽,我會發瘋的。”
顏宓哈哈大笑起來,“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你啊,就是閑不住。”
宋安然白了顏宓一眼,說道:“你還不是一樣。你比我還忙,每天都要等到天黑才回來。”
顏宓笑道:“我們都是有野心有抱負的人,忙碌才是生活的常態。隻是這樣一來,陽哥兒大部分時間都隻能和奶娘嬤嬤們在一起。”
宋安然勾著顏宓的手指頭,輕聲說道:“過兩年就給陽哥兒挑選幾個合適的小廝。陽哥兒畢竟是男孩子,身邊隻有丫鬟嬤嬤陪伴,不利於他的成長。男孩子和男孩子一起玩耍才更好。”
“你說的對。不能讓陽哥兒長於婦人之手。陽哥兒是我們的嫡長子,將來他要擔起國公府的重擔。我們得在他小的時候就開始嚴格管教。”
宋安然卻說道:“也別太嚴格了。你若是太嚴格,他會怕你。心裏麵有什麼事情,也不會同你說。”
顏宓笑道:“我做嚴父,你做慈母,相得益彰。”
好吧,這個分工還算比較合理。宋安然認可了。可是宋安然覺著自己未必能做慈母。以她的高要求,陽哥兒要是做不到,她肯定不會姑息縱容。
完蛋了,嚴父嚴母,這是要將陽哥兒逼瘋的節奏嗎?宋安然側頭,看著搖籃裏睡得正香的陽哥兒,可憐的孩子,你做好了準備嗎?將來肯定會吃幾頓竹筍炒肉,打手心估計更是家常便飯。
宋安然隻希望陽哥兒遺傳了她和顏宓的聰明才智,像個天才寶寶一樣,學什麼都會,學什麼都能學精。唯有如此,才能避免被竹筍炒肉的下場。
宋安然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喜春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看見喜春一頭的汗水,宋安然趕緊坐起來,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難不成玉姑娘鬧起來了?”
喜春先是搖頭,接著又點頭,“不是玉姑娘。玉姑娘根本就沒想到嬤嬤帶著她是去相親的。出事的是文姑娘。文姑娘從那邊山坡上掉下去了,葉川少爺也在那裏。葉川少爺已經下去救文姑娘了。”
文敏掉下山坡?文敏和葉川在一起?這都是什麼啊!
宋安然趕緊起身,對喜春說道:“帶我過去。”
顏宓也說道:“我跟你一起過去。”
“孩子呢?”宋安然不放心地問道。
顏宓說道:“讓嬤嬤和小廝們看著。你放心,有小五他們在,陽哥兒不會有事。”
宋安然想了想,點頭,“好吧,你跟著我一起過去。”
宋安然滿腦子都想不通,文敏怎麼會和葉川一起,還掉下山坡。問喜春,喜春也說不清楚。喜春隻見到文敏從山坡上滾下去,葉川衝下去救人。至於事情是怎麼引起的,喜春也是一頭霧水。
走到半路上,就遇到三太太還有葉太太。
顯然她們也得到了消息。
葉太太滿臉怒容,見到宋安然也沒打招呼,隻是急匆匆地往出事的地方趕。
三太太則和宋安然微微頷首,同宋安然說道:“出事的時候,丫鬟小廝都不在跟前,誰都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宋安然驚訝,“三嬸娘的意思,文敏和葉川私下裏有來往?”
三太太板著臉說道:“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少年少女心思多變,今兒是這樣,明天又是那樣。我們趕緊吧,也不知道情況到底有多嚴重。”
出事的地方很偏僻,周圍都沒有什麼人。山坡很陡峭,也不知道文敏從山坡上滾下去,情況會不會很嚴重。
一行人來到山坡上,小廝護衛紛紛下去尋人。
顏宓想要下去,宋安然卻偷偷拉住了顏宓。現在情況不明,加上文敏對顏宓又有那種心思。顏宓下去,宋安然擔心會出意外。萬一文敏借機賴上顏宓,那就麻煩了。
顏宓朝宋安然看了一眼,然後微微後退一步,表示自己不會下去,讓宋安然不用擔心。
宋安然衝顏宓笑了笑。她的表現有些自私,卻也是人之常情。再說了,有那麼多小廝和護衛,顏宓下不下去都沒影響。
葉太太很著急,好幾次都想親自衝下去查看。
文敏的丫鬟哭哭啼啼的,看樣子是嚇壞了。三太太正在審問她。
丫鬟抽泣道:“葉少爺要和姑娘說話,姑娘就將奴婢打發走了。奴婢就站在那邊……”
丫鬟指著遠處的一塊石頭,繼續說道:“奴婢就站在那裏,遠遠的看著姑娘和葉少爺說話。後來葉少爺對姑娘動手,姑娘大叫了一聲。奴婢很擔心,就想衝過來保護姑娘。哪想到葉少爺和姑娘糾纏起來,姑娘腳下打滑,就滾了下去。嗚嗚……奴婢眼睜睜看著姑娘滾下去,卻來不及救姑娘。”
“你這個賤婢,你給我閉嘴。我家川哥兒怎麼可能糾纏文敏,肯定是你這個奴婢在胡說八道,推卸責任。”
葉太太都快急瘋了。好幾次都想衝下山坡親自查看情況。這會突然聽到丫鬟話裏話外都在指責葉川,葉太太哪裏受得了。
要不是三太太攔著葉太太,葉太太已經將丫鬟打翻在地。
丫鬟一臉驚懼的模樣,不過她依舊說道:“奴婢沒有說謊。奴婢親眼看到葉少爺將手搭在我家姑娘肩膀上。我家姑娘本想避讓的,葉少爺卻纏著我家姑娘不放。要不是因為葉少爺糾纏,我家姑娘也不會掉下去。要是我家姑娘有個三長兩短,葉少爺就是凶手。”
“你胡說。”葉太太都快氣瘋了,她指著丫鬟,怒道:“你和你家主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們文家想賴上我們葉家,門都沒有。”
丫鬟據理力爭,“明明是葉少爺糾纏我家姑娘,我家姑娘是無辜的。”
“你放肆!”
“都給我閉嘴、”顏宓站出來,怒視所有人。
顏宓的氣勢很強大,頓時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
顏宓冷哼一聲,“來人,將這個丫鬟帶下去看起來。另外派人將葉川的小廝全部押下去。事情調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準私下裏靠近這些丫鬟小廝。誰敢違背我的命令,那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三太太張張嘴,想說什麼,可是麵對顏宓那張嚇人的冷臉,三太太最終還是將已經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葉太太急促的喘氣,她非常憤怒,也非常憂心。她擔心葉川的安慰,又擔心文家賴上葉家。可是麵對顏宓的強勢碾壓,葉太太也隻能先壓下心頭的擔憂。
丫鬟小廝都被押了下去。顏宓又吩咐更多的人下去查看。
過了沒多久,隻見葉川抱著文敏走了上來。
文敏的身上有各種擦傷,目測最嚴重的是小腿。因為文敏的小腿露出了一截,葉川用自己的外袍蓋在文敏的身上,方便遮擋。
看到這一幕,葉太太大叫一聲,“天啦!”然後就昏了過去。
一時間人仰馬翻,三太太大呼小叫,這是作了什麼孽!
葉川抱著文敏上了山坡,見到葉太太昏迷過去,他也驚了一跳。
他抱著文敏站在原地,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三太太氣的想要罵娘,衝葉川怒吼一聲,“你還抱著文敏做什麼?還不趕緊將她交給婆子照顧。”
葉川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趕緊將文敏交給婆子。
恰在這個時候,文敏從昏迷中醒來。她望著葉川,突然哭了起來。
文敏一邊哭,一邊指責葉川,“你害了我,都是你害了我。葉川,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害我?”
葉川急切的解釋,“我沒有要害你。敏敏……”
“你給我閉嘴。”
文敏一臉怨恨地盯著葉川,“敏敏不是你能叫的,請稱呼我為文姑娘。”
葉川一臉痛苦,“文姑娘,我沒有想過要害你。”
文敏怒道:“可是你已經害了我。你害得我好慘。葉川,我恨你,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