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宓低頭,在宋安然的臉頰上輕輕落下一個吻,然後出門去見容玉。
顏宓同容玉的見麵過程,宋安然不清楚。兩個驕傲的男人碰在一起,想都想得出來肯定不會太平。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反正第二天,容玉準時出京公幹,一切看上去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數天之後,關於容玉的消息傳到京城。
說是容玉在山中遇到山洪暴發,泥石流,又遭遇劫匪打劫。一總之天災人禍全都被容玉給碰上了,容玉當場跌落到幾百丈高的懸崖,如今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消息傳到京城,吳國公府哭聲震天。
吳國公紅著眼睛到宮裏請命,他要親自帶人去找容玉。他就這麼一個嫡子,無論如何他都要找到容玉下落。總之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吳國公府的要求很合理,但是元康帝沒有同意吳國公親自出京尋找容玉。
元康帝以安全為由阻止吳國公出京,不過元康帝也表示了會派錦衣衛搜尋容玉的下落。以容玉出事的地方為中心,方圓一百裏內,錦衣衛會一寸一寸的搜過去。
當然吳國公也可以派心腹屬下去尋找容玉。總之吳國公本人不能出京。
吳國公含淚點頭答應,又叩謝元康帝隆恩,然後就出宮安排搜尋的人手。
打發了吳國公之後,元康帝見了內衛的人。
元康帝直接問道:“容玉死了嗎?”
內衛的人一板一眼地說道:“回稟陛下,卑職不確定容玉是否已經死了。不過他死的可能性很大。容玉掉落懸崖之前中了兩刀,還中了一支毒箭。懸崖下麵是暗河,除非有神仙大酒,身中劇毒的情況下掉落懸崖,容玉必死無疑。”
元康帝聞言,沉默了片刻。他心裏頭不放心容玉這人,擔心禍害遺千年,所以元康帝對內衛說道:“全力搜查。總之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卑職遵命。”
錦衣衛,內衛,還有吳國公府的家丁親兵,幾路人馬齊齊出動,就是為了尋找容玉的下落。
他們以容玉掉落懸崖的地方為中心,四散開來,一個月的時間,方圓百裏的範圍,每一寸地方都被翻遍了。可是始終沒有找到容玉的蹤影,就連和容玉相似的屍體都沒找到。隻在懸崖下麵找到帶血的衣服和鞋子,還看到野獸的腳印和吃過吐出來的骨頭。
一個月時間過去,沒有容玉的下落。
這個時候大部分人都認定容玉已經死在了野獸的嘴裏。在懸崖下麵找到的骨頭,經過鑒定確定是成年男子的。十有八九容玉已經遭遇了不測。
可是吳國公府的人依舊沒有放棄,他們還在在。朝著方圓一百裏以外的地方找去。說不定容玉被河水衝到了幾百裏遠的地方,現在正在某個荒僻小村養傷。
吳國公府的人沒有放棄,內衛同樣沒有放棄。
靠著幾根骨頭和帶血的衣服鞋子,內衛沒有辦法到元康帝麵前交差。
吳國公府的人在明,內衛在暗,沿著河流的方向朝下遊一路找過去。
吳國公府的人沿著河流,找到離出事地點五百裏的地方,還是沒找到。無奈之下隻能放棄了。這個時候吳國公府已經決定給容玉發喪,建衣冠塚。
吳國公府放棄了,內衛還沒放棄。
內衛繼續沿著河流往下,一路找過去,一直找到河流的盡頭,始終沒有找到容玉的下落,連一點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有。
與此同時,還有一批內衛前往西北搜查。
吳國公府的根基在西北,容秀也在西北,說不定容玉已經到了西北躲了起來。
內衛在西北地界,上上下下梳理了一遍,花了大約三四個月的時間,同樣沒找到容玉這個人。容玉就像是水蒸氣,早就蒸發在了空氣裏。也有可能是真的落入了野獸的肚子裏。
內衛無功而返,回京複命,等候處置。
不過元康帝並沒有處置內衛。內衛花費這麼多人力物力搜索容玉,都沒有找到哪怕一點點線索,十有八九容玉已經死了。
元康帝大手一揮,容玉這件案子到此為止,以後不準再提起。
而吳國公府這邊,懷著悲痛的心情,給容玉發喪。聽說發喪當天,吳國公夫人就昏了過去,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來。醒來過後,精神就不行了,像是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抽調了一樣。
京城吳國公府一家議論紛紛,都說容玉可惜了。更多的是說吳國公夫人命不好,先是死了閨女容秀,如今又死兒子容玉。這是前世不修,才會落到今日的地步吧。
無論是容秀,還是容玉,都沒有留下一男半女。如今吳國公夫人是連個念想都沒有。
至於容玉的妻子古明月,在給容玉發喪之後,她就被古家接了回去。
古明月同容玉沒有孩子,古家不可能讓古明月替容玉守一輩子。所以等容玉一發喪,就將古明月接回了古家。
過了幾天,古明月的父母親自來到吳國公府,同吳國公府商量古明月的出路。
兩家秉著好聚好散的原則,一切好商好量。當天,古家就拉走了古明月的嫁妝。從今以後,古明月婚姻自由,同容家沒有半點關係。
轉眼間,古明月成了寡婦。這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要是古明月同容玉有孩子,一切都還好說。可是古明月沒孩子,也不能在娘家住一輩子,唯一的出路就是二嫁。
古明月處境不太好,宋安然親自到古家看望古明月。
這個時候已經是九月底,天氣已經冷了下來。
宋安然到了古家,肯定免不了同容蓉還有蔣菲兒見麵。
蔣菲兒在年中的時候,生了一個閨女。有了孩子後的蔣菲兒,給人感覺就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人成熟了很多,處事也穩重了許多。
蔣菲兒見了宋安然,自然先是一番親熱。表姐妹兩人說了許多話。
宋安然還給蔣菲兒的孩子帶了禮物,是個純金打造的平安鎖。
蔣菲兒連說太貴重,不能要。
宋安然卻說道:“這本就是給小外甥女準備的,你不能拒絕。”
蔣菲兒這才收下了。
蔣菲兒同古應謙的感情不錯,雖然第一胎是個閨女,但是古家並沒有給蔣菲兒壓力。長輩們讓她養好身體,過個一兩年再要一個孩子。
蔣菲兒有些感慨,覺著自己嫁了個好人家。
宋安然笑道:“古家是老夫人的娘家,無論如何也不會苛待你。”
蔣菲兒笑道:“安然妹妹說的對。不過沒兒子,心裏頭始終有些發虛。安然妹妹,我可不可以請霍大夫上門給我檢查一下?”
宋安然點頭,“當然可以。菲兒姐姐拿著我的帖子去請霍大夫,霍大夫肯定會來的。”
“那就好。霍大夫名頭大,等閑人請他過府看病,他都不搭理的。”
宋安然抿唇一笑,沒對此事做出解釋。
霍大夫一般不上門給人檢查病情,是因為上門一次,就得耽誤一兩個時辰的時間。對霍大夫來說,這些時間都是浪費掉的,還不如留在家裏鑽研醫學,多教幾個得意的弟子出來。
當然,宋安然的麵子霍大夫肯定是要給的。所以宋安然才讓蔣菲兒拿著她的名帖去請霍大夫。
同蔣菲兒說完了話,宋安然才去見古明月。
蔣菲兒將宋安然送到院門口,對宋安然說道:“我就不和妹妹一起過去,還請妹妹包涵。”
“菲兒姐姐太客氣了。”
蔣菲兒麵有為難之色,“大姑奶奶最近心裏頭不痛快,我過去純粹是找不自在。不過安然妹妹和我不同,大姑奶奶見了你肯定高興。”
宋安然明白,蔣菲兒同古明月之間,十有八九有矛盾,所以蔣菲兒才會避開。
宋安然笑著點頭,“那行,我一個人過去。菲兒姐姐就先回吧。”
由古家的丫鬟領著,宋安然去見古明月。
容蓉也陪在古明月身邊,開解古明月。
見到宋安然來了,容蓉就跟找到了救星一樣,“安然快來,明月這丫頭等你許久了。你替我好好勸勸她,千萬別鑽牛角尖。”
“我知道。大表舅母盡管放心吧。”宋安然微微頷首。
容蓉頓時鬆了一口氣。宋安然,她是信任的。宋安然的能力更是沒話說。希望宋安然能夠真正開解古明月。
容蓉離去,將空間留給兩人。
古明月坐在窗邊,除了宋安然剛進門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之後都沒搭理宋安然。
宋安然也不在意,就在古明月身邊坐下來。
宋安然自己給自己斟茶,又拿了一本書在手上看。
古明月生氣了,她回頭盯著宋安然,眼神分明是在控訴宋安然。
你不是來看望我的嗎?為什麼不說話?
宋安然翻著書頁,沒搭理古明月。
古明月冷哼一聲,見宋安然還是沒動靜,然後又輕咳一聲。
宋安然終於被‘驚動’了。
宋安然放下手中的書本,朝古明月看去,“古姐姐,你終於肯理我了。”
“哼!你來了都不說話,是不是跟別人一樣也在同情我,覺著我可憐?”
“古姐姐要容貌有容貌,要家世有家世,要錢也有錢,我實在是看不出古姐姐哪裏可憐,需要人同情。”
古明月沒繃住,頓時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
說完還在宋安然臉上掐了一把。
宋安然故作很痛的模樣,“古姐姐心真狠。”
古明月傲嬌的哼哼兩聲,十分得意。
宋安然笑了起來,“看著古姐姐這副模樣,我就放心了。我就知道你不是多愁善感的人,這件事情你遲早會走出來的。”
古明月歎了一聲,“哪有那麼容易走出來。我還這麼年輕,可是在別人眼裏,我卻已經成了寡婦,我是真不甘心。”
這種事情換到誰身上都不甘心。
宋安然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容玉的事情,古姐姐難過嗎?”
“怎麼可能不難過。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他做了那麼久的夫妻,他人不在了,我肯定傷心的。”古明月拿出手絹,擦擦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