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乳此動人(1 / 2)

跟人精待久了就特別喜歡弱智,於是我帶著尤曉萌去武館找陳純玩。

陳純還在四爺的武館一遍又一遍地打著“永春”。全世界都在流行“詠春”,就他學的是“永春”,這讓我想起“降龍十八掌”和“降龍十巴掌”來。但據陳純介紹,他學的才最正宗,葉問隻是學了點皮毛的徒弟,李小龍隻學了皮毛的皮毛。真正的高手除了清朝年間的五枚師太就是他師父。當然還有太師父,以及太師父的師父。可是這不妨礙他的師父六龍天天拿著葉問、李小龍做廣告騙學生。自從甄子丹表示他能打10個以後,陳純的師父就表示他能打11個。後來被一個小地痞捅了一刀,陳純解釋那是師父沒有做好準備;又有一次一個泰拳手來切磋功夫,陳純等師兄弟都被撂倒了,六龍師父還是不上,悲天憫人地表示自己功力太深,怕把挑釁者打壞了。據我觀察,傳統武術與文學的關係要遠遠超過與格鬥技術的關係,這班貨吹牛皮的水平甚至不在李白的作協之下。每當聽到他們講述師父的師父打洋鬼子的故事,我就有看《環球時報》的感覺;每當心情不好的時候看一看他們,就充滿了做中國人的自豪感和幸福感。我以健身為主,無所謂流派,因此還是經常來玩玩。陳純就不同了,他不讀書,不找工作,每天就泡在武館裏,準備成為“武林高手”。這是怎樣的一個“杯具”啊!

我對四爺說:“這孩子毀了啊!”

四爺怪笑道:“小聲點,柴米,你別毀我生意啊!我們搞武館的也要吃飯,這兩年詠春火著呢。尤曉萌也來了?”

尤曉萌笑得很甜,說:“四爺好。蓮姐說這裏可以減肥,我來玩一玩。”

四爺說:“這個你找對地方了,減肥效果確實不錯。當然,買個呼啦圈其實也一樣的。”

我說:“嗬嗬,曉萌你去跟小純玩玩吧,見識一下‘永春’。那個六龍大師來沒來?”

四爺說:“來了,教了陳純一個動作,告訴他全身放鬆,這樣做一萬遍就差不多了,然後就走了。對了,他還強調要一直保持呼吸。”

我說:“要保持呼吸,這需要強調嗎?還有不呼吸能練功的?”

四爺笑道:“大師說要練就要練,這是祖上留下來的東西,是國粹。不練就是不愛國。”

我說:“四爺,你說句老實話,這國粹有用嗎?”

四爺說:“有用,胖子能練瘦啊瘦子能練胖。其實你就是每天練俯臥撐都有用,但有多少用就難講了。中央台詠春比賽,前八名都是練散打出身的。什麼佛山詠春、蛇鶴詠春、白鶴詠春、香港詠春,還有六龍他們的少林永春通通第一輪完蛋。對了,下個月佛山有個國際詠春自由搏擊賽,你參加嗎?”

我說:“佛山離仙水遠了一點啊,坐車過去都要幾個小時。再說,就我這把老骨頭,別去丟人了。”

四爺笑了笑,說:“老好啊,這個圈子最講究論資排輩。你就說在終南山碰到了一個隱居的無名老道,是古墓派傳人。你修煉了25年,今天出關,一定會有一大群粉絲的。怎麼樣,參加個表演賽,打兩個套路,花3000塊錢,可以給你辦一個武術四段的證,你要不要?”

我說:“哪要3000塊啊,找個電線杆,30塊就可以了。”

四爺說:“這是中國武術協會發的,真貨。”

我抓了一把腋毛,疼。武林高手這樣就被認證了,我想了想朱哥上的碩士班,八成還是真的。這年頭,文憑也好,武憑也罷,在商品經濟時代,神馬都是浮雲。我說:“算了,沒啥用,這年頭我估計也不會混黑社會了,那證用不上。”

四爺不屑道:“你這是對黑社會的不尊重。我們是那智商嗎?我們會看那玩意兒嗎?我們不是事業單位,我們要的是有真本事的人才。”

我說:“聽說你們安天笑的兄弟跟人搶工地,把整整一個建築工地的工人都打傷了,還有一個上去告狀的,也被你們打成重傷了?”

四爺說:“別整得我們像強盜一樣,我們是正規保安公司,有執照的。我們不輕易動用武力,偶爾出手那也是為了維護世界和平——我們就是城市的蒙麵超人。”

我被噎住了:“這麼說你們黑社會都是好人?”

四爺說:“那當然了,我們其實做不了多少壞事。大家都以為我是安天笑的老板、黑道老大,你真以為我是老板嗎?我就是老板的一根棍子。”

我想想,說:“嗯,你不是老板,老板不會去砍砍殺殺。”

四爺一拍桌子,說:“對,真正的老板是不會拿刀的,他們隻會去參加慈善晚會。”

朱哥來電話:“柴米,你他媽的在哪裏?張哥說要參加一場慈善拍賣會,我們商量一下怎麼辦。”

我走過去對陳純說:“多少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