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2 / 3)

而在晨曦煩惱的期間,踏歌似乎也不著急,不像她以前一樣時時逼著他那般。悠閑的公子轉移了目標,反而把大部分精力放在治療雙腿上。

這樣也還好吧。

經過幾天研究,晨曦終於肯定了“終尋草”的尋求。沒有知會整日和“華恩”在一起的踏歌,她一個人去了麥地。

頂著頭上的烈日,一棵一棵地找,一棵一棵地翻,居然讓她采到了滿籃子貴重的“終尋草”。

晨曦不是懸壺濟世的人,尋求“終尋草”說是救人,還不如說對醫術的執著追求來的準確。當日裏她蹲在麥地裏一下午,恍過神時又到了黃昏時刻。

晨曦抬起身子時,看著天邊的紅霞滿空便笑意驟現,先是真正的快活,緊跟著便是無奈。她看著籃子裏更像是“野草”的“終尋草”,抹把額上的汗漬,歎口氣,眯眼看著紅彤彤的天空。

當日在“明月樓”時,她曾落寞沒有人關心她,後來見踏歌等著她吃飯便可以感動得一塌糊塗。現在,踏歌日日陪著“華恩”,她晨曦又成了一個人了。

秦華恩,你會笑我傻吧?明明喜歡踏歌,卻要把他稀裏糊塗地讓出去……

沒有人等我一起吃飯,我也有些動搖了呢……

走到路口,晨曦頓住步子,定定的站直身子,手裏的籃子差點掉地。

夕陽盡頭,踏歌一襲白衣,站在那裏,見她過來,焦急的神色漸緩,盈盈一笑,波光流轉間媚惑動人。他身後其實還跟著“紙老虎”和“硬石頭”,但晨曦隻看到踏歌溫和的白衣翩飛如雪,蓋過滿空寂寥。

此時踏歌已能不需人扶持便能走路了,見到晨曦呆愣的反應,微微挑著眉,風華無雙。走過來,掃眼晨曦采著的藥草,衣袂飄逸,越發溫雅,笑著,“這麼難找的‘終尋草’,終究讓你找到了。”

“……沒有很難找。”晨曦被踏歌拉著走,視線定格在他們牽著的手上。頭腦裏亂糟糟的,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思維了。隻能憑著本能,回答踏歌。

“紙老虎”見踏歌牽著晨曦走過麵前,張嘴欲言,碰上踏歌似笑非笑的翦瞳雙眸,不得已咬住了舌頭。而“硬石頭”雖然麵色不悅,卻並沒有說什麼,跟著踏歌他們一起走。

“以後你這毛病可得改改,難不成一直要我等著你回去吃飯嗎?還有,動不動人就不見了。”踏歌音調柔和,看著晨曦仍有些不在狀況的表情。

“……你等我吃飯?”視線終於從他們交握的手上移開了,晨曦呆呆地反問。怎麼還有下次?

“是呀,你不是答應過,要和我一起走走嗎?”踏歌笑,眉眼低垂,眼中的寵溺之情卻是一點也不加以掩飾。

“……”當時說的,隻是字麵意思好不好?

“還有,你說你要是走的話,一定不是自願的。那麼這次呢,是不是自願的?”下午找不到她,他確實心急如焚,以為她再次不告而別了!沒辦法,這姑娘有先例,他實在不放心……

“……對不起。”她沒有要走啊。晨曦轉頭去看踏歌,見他眼底柔和,卻透著微惱。

是因為她嗎?

又聽“紙老虎”在旁邊涼涼說,“我們早就看見你了……公子還寧可在這裏等著你過來,也不過去打擾你呢。”那聲音,隱約有著不憤。

晨曦從震撼中回過神,微訝,轉眼看踏歌,“你等了多久?”

“沒有很久。”踏歌微笑,顯然不在意。

可旁邊的“紙老虎”卻嘴快,“都兩個時辰了!”

晨曦心口又酸又甜,低著眼遮去澀意,又觸及兩人握著的手。啞聲道,“你腿剛好,不待這麼胡鬧的。”

踏歌不知道說了什麼安慰她,但多半是“沒關係”之類的。晨曦什麼也聽不見,心底下著一個重要決定。

她喜歡踏歌,踏歌也被她所吸引,她為什麼要放棄?

畢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何況那個陌生女子,並不是真正的“華恩”!

晨曦抬眸,夕陽消損,紅舊西沉。回頭看時,遠處村煙繚繞,山原寂寥。山穀中的嵐風帶著濃重的涼意,驅趕著晨曦心頭的陰影,世界頓時變得好生美好。

依稀看到天邊雲層中,金色的寂寞重重疊疊,華恩的笑容淡淡綻放。

晨曦目光凝住虛空中的一點,鼓起勇氣,不看和自己牽著手的人,問得飛快,“踏歌,你喜歡我?”

“踏歌是喜歡晨曦。”沒想到踏歌答得很快。給晨曦的感覺就是,他早就想要告訴她了,這句話準備了好久好久……

晨曦的鼻端微酸,看向旁邊的踏歌,他身側的空氣真柔和溫暖。晨曦緩緩說,“晚上,我有話和你說。”

“……好。”踏歌偏頭,見晨曦竟眸光溫柔,心弦不由一動一鬆。心裏猜著了七八分,微微笑著,“好,晚上我等你過來。”

……

晚上,晨曦去藥房裏調好了“終尋草”配成的解藥,便去外麵隨意走走,邊琢磨著一會兒如何與踏歌開誠布公。

月色恬淡,懸在天邊,月輝水一般傾瀉。向晚的青石街道,曲曲折折。路經通向竹林的涼亭時,驀地聽到窸窣的說話聲,晨曦頓住步子,身影往旁邊的暗叢裏躲了躲。

本來晨曦並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但聽到是踏歌的聲音,且談話中屢次提起“晨曦”二字,心神微動,便去看了看。

借著月光,果見亭子裏的人,是踏歌和他的兩個忠心侍衛。枝葉掩著踏歌的白衣一角,隱約看得到他俊雅的側容。靠坐在石凳上,手裏編製著什麼玩意。

晨曦暗中的眼驟亮,隱約猜到踏歌編的東西,與她扮成乞丐時所見的一樣。

聽“紙老虎”說,“公子,都三年了,你怎麼一直編這個?就因為當年的華恩姑娘教給你這個嗎?”

聽踏歌居然應了一聲“嗯”,晨曦歎口氣,看向黑涔涔的綠樹陰影。他對那份感情的重視度,比起她這個藏著掖著的人,要執著得多了。

“紙老虎”似是憋著氣,問,“三年前的華恩姑娘,就是晨曦姑娘的姐姐,對不對?”

“我不是已經讓你查過了嗎?”踏歌沒有正麵回答,漫著聲瞥眼義憤填膺的下屬。

晨曦微微一笑,靠在枝蔓間,繼續聽他們主仆間的對話。原來那天“硬石頭”要殺她,是因為她是秦華恩的妹妹耶……

猜都猜得到,“紙老虎”必定被踏歌堵得窒住。好久才踟躕著說,“這麼說是真的了?可是,公子……華恩姑娘三年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