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任心澄隻在超市挑了一點蔬菜。許雲溪還想再買點別的,都被任心澄殘忍地攔下,“今天拿不下了,想要回家在網上下單呀!”
許雲溪看著空蕩蕩的購物車,有點無奈,但他也拿任心澄沒辦法,隻能跟著任心澄往收銀台走去。
其實已經挺晚的了,可收銀台還是排了不少人。
許雲溪推著購物車排在一對母子身後,走得慢吞吞。
任心澄見旁邊的隊伍雖然長,但是大家買的東西都不算多,便拉著許雲溪想要換一條通道結賬。
“算了,等我們過去,那邊估計又有人去排隊了。”許雲溪擺擺手拒絕。
“那我去那邊排,要是我快的話,你就把東西拿給我結賬。”說著,任心澄真的去了旁邊的通道。
任心澄選的這隊果然快。
許雲溪都還沒往前挪步呢,任心澄已經排到了收銀台旁邊。
“雲溪,你來我這裏吧!”任心澄朝許雲溪說。
許雲溪點點頭,可他正要過去的時候,排在他前麵的小孩突然往後倒購物車,結結實實地撞了許雲溪一下。
他正推著購物車,人並沒有摔倒,可是,肚子被撞得生疼。
那個小孩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犯的錯誤,一溜煙又跑進超市去拿巧克力了。
“雲溪,你快來呀!”任心澄回頭看向許雲溪,這才發現他低著頭,一手扶著購物車,一手按著自己的腹部。
“雲溪?”任心澄放棄了自己排了半天的位置,趕緊跑到許雲溪身邊,關切地問:“怎麼了?”
“沒事。”許雲溪閉了閉眼睛,忍下了這份疼痛。
隊伍又往前走了一些,前麵的媽媽因為孩子去拿巧克力還沒回來,主動讓許雲溪先去結賬。
許雲溪推著購物車緩慢地向前邁步。
“快點呀!”收銀員說,“沒看後麵這麼多人呢!磨磨唧唧的,當是自己家呢!”
這話聽得任心澄眉頭一皺,雙手叉腰,差點兒就要開罵了。還是許雲溪拉了拉任心澄的胳膊,示意她“算了”。
“我本來就走得慢,人多也是事實,所以,人家也沒說錯。”許雲溪一邊付款一邊小聲對任心澄說。
“雲溪!”任心澄氣鼓鼓地把剛買的菜一股腦都塞在塑料袋裏,“你就是脾氣太好了!”
“是嗎?從前是誰覺得我脾氣差來著?”許雲溪笑著把購物車還回去,然後站在原地等著任心澄來接他。
任心澄把手杖遞給許雲溪,然後挽著他不拿手杖的那隻手,朝超市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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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生病的時候,許雲溪的脾氣的確不太好。
不,不是不太好,簡直就是很差。
許雲溪從初中開始,就不停參加各種鋼琴比賽,大學就自己開了鋼琴獨奏會。研究生時期,更是加入了著名的樂團。
可是,隨團演奏不過五次,許雲溪就倒在了他最熱愛的舞台上。
再次醒來時,他發現自己好像什麼都看不見了。
如果隻是看不見,對於一個鋼琴表演者來說,似乎不是最致命的。可偏偏除了視力出問題,許雲溪還發現,自己好像也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肢體,尤其是自己的左手。
一個鋼琴演奏家,失去了對自己雙手的絕對控製權,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將永遠地和自己最心愛的鋼琴說再見。
許雲溪接受不了。
其實周圍所有人都在跟許雲溪說,“你好好鍛煉,好好康複,將來總有一天,身體會恢複如初。”
可是他無論怎麼努力,左手手指始終沒有動過一下。
許雲溪幾近崩潰。
許雲涵從來沒有見過那樣歇斯底裏的哥哥,他流著淚衝她吼,“出去!出去!”
樂團的人來看他,在醫院的花園裏拉小提琴想給他一個驚喜,結果他使出全身的力氣,把手上的半個蘋果砸了出去。
學校的同學來看他,他用力揮舞著勉強能動的右手,碰掉了大家送他的鮮花。
許雲箏心疼這個弟弟,在醫院一連陪了他很多天,直到許雲溪的情緒漸漸穩定。
就連醫生都說,許雲溪已經過了最初那個“坎”,他原先的確不能接受身體狀況的突然改變,但是現在不一樣,他不再自怨自艾,開始認真做康複訓練,哪怕收效甚微。
可誰知道,就在許雲溪剛剛開始接受訓練的時候,他又遇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