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溪還在想,任心澄的聲音很好聽,說話的感覺似乎也很熟悉,可是一時間,他有些想不起來曾經在哪裏聽到過她的聲音。
許雲涵已經推著他的輪椅跟著任心澄往醫務室走去了。路上,愧疚的許雲涵一直在跟哥哥說著抱歉的話,“對不起,哥,我不該擅自把你扶起來的。而且,是我太不小心,明明你前麵有個台階,我都沒能及時提醒你。”
“沒事,”許雲溪笑笑,“你不常來,對養老院的路也不熟悉。”說完,他又拍拍自己的腿,補了一句,“你看我,天天住這裏,也對這裏不夠熟悉。”
許雲溪的話讓許雲涵聽得更難受了,自從生病後,哥哥為了不拖累她,就一直住在養老院裏。可他畢竟看不見,一個人在養老院生活,有諸多不便。
許雲涵轉頭對任心澄說道:“護士姐姐,我平時上學也沒時間來看我哥,我哥就麻煩你們多多照顧了。”
任心澄點點頭,道了一聲“一定”。
許雲溪側頭聽著任心澄的聲音,忽然心頭一震,這個聲音——是她的聲音!
他有點不相信,右手緊緊抓著輪椅扶手,閉上眼睛,開始仔細回想任護士和自己相處的點點滴滴。
任護士是在自己住進養老院之後才來養老院工作的,聽隔壁房間的張大爺說,任護士曾經在醫院工作,結果不知為什麼,她主動辭去了醫院的工作,來到養老院,開始與一群上了年紀的爺爺奶奶打交道。
養老院的其他工作人員,都管任護士叫“xinxin”。他不知道“xin”是哪個字,但他一直都以為,任護士的全名就是“任xin”或者“任xinxin”,他從來沒有往另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上想過。
“任心澄——”許雲溪朝著任心澄的方向叫出了那個名字,任心澄條件反射地“哎”了一聲後,才意識到,自己隱藏了大半年的身份,就這麼被許雲溪輕而易舉地發現了。
許雲溪頹然地靠在輪椅靠背上,心裏亂糟糟的。他沒想到,陪伴他這麼久的,和他已經有了百般默契的那個人,竟然是她。
是那個早已被自己放在心上,卻沒有來得及表白的姑娘。
許雲涵有些奇怪哥哥的反應,她有心問問哥哥的,不過他們正好走到了醫務室門口,先檢查許雲溪的傷情才是要緊事。
醫務室的胡大夫檢查了許雲溪的傷口後,便擺擺手說沒事。他隻是給許雲溪塗了點藥膏後,便打發許雲溪離開了。
三人從醫務室出來,氣氛有些怪怪的。可許雲涵顧不得那麼多,因為她返校時間就要到了,她隻得把哥哥交到任護士手裏,自己先回哥哥的房間拿上書包回學校。
許雲涵一走,小徑上就隻剩下許雲溪和任心澄兩個人了。
任心澄在許雲溪身後默默推著輪椅,她知道他認出她了,可她完全不知道,他會怎麼麵對她。
是像之前在醫院那樣嗎?拒絕所有朋友的探望和關心,當然,也拒絕和她的所有往來。
任心澄看著許雲溪的背影,內心劃過一絲悲傷,這半年多的朝夕相處,難道就要這樣終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