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有什麼動了一下,然後懷中的溫暖的一團突然脫離了自己,蕭舞迷糊中一把抓過,隻聽一聲小小的呀,蕭舞一下子坐起身來。
不是她的大床,抓住的也不是自己要滑落的抱枕,而是裹著毯子的小小人兒。
天色已然大亮,在陽光下,眼前的小孩巴掌大的小臉蛋,瘦的是皮包骨,著實不太好看,唯一有點特色的大眼睛正穩穩地盯著她,眼中倒是跟昨晚的恐懼不同,而是一抹期待跟機敏。
期待,總是一個讓人愉悅的認知,有期待就有希望不是。蕭舞微微一笑,突然覺得充滿了鬥誌。把臉湊近小家夥的跟前,跟那雙大眼對視,“寶寶,以後你就跟著阿姨走吧,咱們一定能走出去的。寶寶還知道自己叫什麼呀?”蕭舞展現她的溫柔必殺技,以前親戚家的小朋友們最吃她這一套了。
小家夥盯著她看了好一會,也不說話,就在蕭舞覺得自己的眼睛要對上了,臉皮要抽筋的時候,小家夥開口了“阿姨是什麼”,音色糯糯軟軟的。
“這個,就是一種稱呼啦!”
“是姨娘的意思嗎?”小家夥很執著啊!
“嗯,算是吧,寶寶還沒說自己叫什麼名字呢?”蕭舞也執著了一把。
“野種!”
什……麼?野種,這不是名字吧,蕭舞暗自腹誹,果然是被拋棄的孩子啊!
許是瞧見了蕭舞臉上的驚詫和不可置信,小家夥用力點了點頭,一臉的認真:“還在大房子的時候,娘和丫頭們都這麼叫我,這是不好的意思,對嗎?”
蕭舞不知道如何回答,在心中暗罵那無良的父母,生而不養,這是……
“寶寶,這是你還沒取名字呢,阿姨給你取個吧,嗯,就跟著阿姨姓好了,姓蕭,叫什麼呢,嗯……就叫博容吧,蕭博容,懿德高軌,泛愛博容。就是說你以後會成為品行高潔,有學問有氣度的人……”這是當初蕭舞還在媽媽肚子裏時,蕭爸爸翻了幾遍字典定下的,如果是男孩就用這個名字,後來生出個女娃娃,這名字就沒派上用場,蕭爸爸很是扼腕,一直在嘴上念叨著,將來有了外孫,一定要用這個名字,如今算是提前用上了。
蕭舞想到父親念念叨叨的樣子,鼻子一酸,不知道何時能回家。要是這沒人的時候,蕭舞說不定就哭上了,可是這還有個小孩子呢,作為大人在孩子麵前可不能軟弱,要給孩子做個堅強的依靠啊。這麼一想,她又振奮起來。蕭舞其人,就是這樣,跟朋友相處時,有那性子剛強的,她就會下意識依賴對方,要是隊伍中都是比她柔弱的花一樣的閨蜜,她就會不自覺地把自己帶入強者的角色,成為他人的依靠。所以說,小博容的出現,其實也是對她的救贖,被依靠著,被需要的時候,人總是能更堅強,心中往往能豎起一道支柱,支撐自己和他人走下去。
話說這邊小家夥得知自己有了個名字,有點兒激動,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看著蕭舞,目光那叫個惹人疼惜啊。
蕭舞最受不了這招人疼的目光了,一把抱起小博容,連親了幾口,外帶在懷中使勁搖了搖,再看她懷中的小家夥,滿臉通紅,似乎忍著點痛。蕭舞一看,暗自怪自己粗心,剛生病的小孩子哪能這麼搖,連忙抱著孩子坐下,想著小博容一直裹著毯子,這沒衣服可怎麼辦呢。
想到這裏,蕭舞在周圍找了一堆樹葉,堆成個小窩,把小博容輕輕放在上麵,自己脫下羽絨服,裏麵是一件羽絨小棉衣,脫了放一邊,再裏麵是件羊絨毛衣,脫了,再裏麵是保暖內衣,也脫了。這林中也看不太出來是什麼時節,晚上很冷,白天有了陽光也暖和不到哪裏去,能看出不是冬季,樹木茂盛的很,隱隱看到幾棵樹上有新芽冒出,大約是春季吧!脫了這幾件衣服,蕭舞身上就剩下秋衣了,凍得直打哆嗦,想了想,趕緊套上了毛衣,穿上了羽絨服。
小博容一直坐在小窩上看著她,看到她脫衣還把頭轉向了另一邊;這邊蕭舞穿好了衣服,一看小家夥,頭還歪著呢,撲哧一聲笑了,這小家夥,還害臊呢。
為了防止小孩子凍著,蕭舞又起身把火堆點上了,然後抱過小博容,樂嗬嗬地說:來來,穿衣服咯!
靠近這火堆,蕭舞解開了小博容的毯子,白天看過去,身上更是淨剩骨頭了,蒼白的皮膚上隱隱是暗紅的傷痕,猙獰交錯,一道道長長的,像是鞭痕,新舊交錯……真是禽獸不如,蕭舞咬牙切齒,眼眶微紅。
小家夥低著頭,有點畏縮,怪冷的,蕭舞反應過來,連忙拿起剛剛脫下來的保暖內衣,小家夥穿著很大,接著又套上了小棉衣,再將自己打底褲上裝飾用的腰帶解下來,扣在小家夥腰中間,紮緊,勉強是穿上了衣服。褲子什麼的那是沒辦法了,好在衣服長,權當是穿的裙子。最後還是將毯子裹在小家夥身上,好了,溫暖基本上是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