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爾張大嘴巴,有一瞬間的愣神。隨即看著老教授臉上皺成一個個褶子的皮膚,滿臉黑線。
老教授沒有在意他的反應,轉身走上講台,環顧教室一周,“早在課程的第一天,我就說過,上我的課,你可以睡覺,可以說話,可以不完成作業,隻要你別被我發現。我不喜歡上課的時候,被人無視。”他頓了頓,笑眯眯地朝著梅爾的方向說,“所以,現在隻能對你說抱歉了。”
梅爾馬上反應過來,想到老教授接下來要做什麼,他嚇得臉都白了。他語無論次地說道,“不不,教授,我知道錯了。我剛上課打盹了,我不應該上課不聽課,我,我…我不該欺騙你。別開除我,不,不是,請您別開除我,我願意改,願意改。真的。”說到最後梅爾都快哭了。
聽了梅爾的乞求,老教授依然不為所動,他微仰起頭顱,目光斜睨梅爾,可是手上的動作卻沒停。手指翻飛,迅速在“是否刪除學生檔案”的圖標上點擊確定。目光平靜地看著梅爾。
同學們此時都沉默下來,正襟危坐,不再有剛才幸災樂禍的神情。他們明白,這是威懾。
梅爾看到自己的學籍被銷毀,似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嗒”地一聲癱坐在椅子上,臉色刷地變白,沉默地垂著頭,手指緊緊握拳。過了一會,他的手漸漸鬆開,仰起頭神情陰鷙地盯著老教授的臉,竟哈哈大笑起來,恨恨說道,“褚遂深,你覺得你的行為像是一個教授嗎?做事隻憑自己喜好,你不配知道嗎,你不配!……”
此時,梅爾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什麼都顧不得了,竟直呼教授的名字。他隻想把心中的不滿都發泄出來,無語倫次。
“那又怎樣?”褚遂深直視梅爾,他的瞳孔靜如湖水,悠悠地流淌光澤,仿佛有引力要將人吸進去。這樣睿智而張狂的眼神根本不像一個古稀老人所擁有的。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直接將梅爾接下來要說的話堵住。像是一隻伸長頸子的鴨子突然被夾住脖子。滑稽可笑。
梅爾的臉上像潑上七彩的墨水,表情精彩非常。
突然,梅爾臉色變得慘白,瞳孔緊縮,藍色的眼球變成一個針眼大小的放射狀,他的手緊緊捂住肚子,口中呼痛,“救救我,救……”
所有人都被突然而來的變化攪混了腦袋,梅爾已經站立不穩,跌倒在地。他全身痙攣,手臂抱著肚子卷成一團,額頭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漢粒。嘴唇發黑,呼吸急促起來,一喘一喘的,像是馬上要斷了氣。
褚遂深打開光腦通訊儀,傳訊給校醫後,蹲在梅爾的身旁,將他扶起,雙腿壓製住他,使他不能動彈。另一隻手拍打他的臉頰,使他的注意能稍微集中一些,“放鬆,放鬆!呼吸,跟我節奏,呼……吸……呼……吸……呼……吸……”
“啊!”突然旁邊的一個女同學尖叫起來,顫抖地指著梅爾的肚子,說,“他,他的肚子裏有東西爬出來了。”
經她這一叫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梅爾的肚子上。隻見在梅爾手指沒有捂住的地方,一陣一陣肌肉被割裂的聲音,參雜著“糍糍“微弱的叫聲。
血液慢慢流淌,順著梅爾的手指,侵黑了他的衣服。
沒錯,是黑色的血液,散發出一陣陣的惡臭味。像是久放不處理的屍體的腐臭夾雜著垃圾的黴味。
大家紛紛捏住鼻子,遠遠躲開,嫌惡的蹙眉。褚遂深皺緊眉頭,將梅爾捂在肚子上的手板開。一隻黑黑絨絨的觸角破體而出。觸角還沾著些血液,不斷地扭動著向外延伸,越來越長。逐漸地第二隻觸角延伸出來,第三隻……
褚遂深離梅爾最近,他眼尖的看到梅爾肚子裏那個怪物,全身裹在器官裏,兩隻暗紅的眼睛銳利而警惕瞪著自己。
心裏猛地一跳,是這個玩意兒,一種不好的預感隱隱出現。
他聽到自己這樣說:“所有同學立刻離開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