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女的雙眼混沌成黑色，可怕至極，而當年大師兄發瘋時的模樣在我腦海裏刻印，他的雙眼猩紅，與她完全不一樣。我不敢往那個方麵想，可也就隻剩那一種可能了。
可焦蘊卻將那可能性說了出來：“不，定是還水有起死回生之術，讓其得以在屍僵之後又能於活人無異。”
不知何時，忽然一道白布纏上我的腰和手臂，從人堆中穩穩將我拉回。我的視線隨著身體急劇後退，瞧見了那人群中的繩索從我原本待的位置劃過，我被南宮越重新拉回暗器之後，焦蘊那邊不知誰惡狠狠罵道：“娘的，讓她給跑了！”
若不是南宮越提早發現他們有將我綁架的苗頭，將我救下，恐怕現在我早就成了他人手中人質，逼著南宮越將神女手中的還水奪下。
我感激地看向南宮越，他卻十分不領情，扭頭觀察著對麵焦蘊的一舉一動。
這小子，該不會是因為推開他的公主抱而生我的氣吧……
焦蘊忽然拔刀，衝著眾人吼道：“陰的不行，就正麵上！我焦家的子弟兵們，隨著我衝啊！”
焦家子弟兵的喊聲如同雷鼓，在空洞的甬道內回蕩，我隨著神女他們又往後推了幾步，神女冷眼看著對麵送死的人和失去心智的焦蘊，抬起她的白袖，輕輕推下了左手邊的機關。
神女手上的動作很慢，可暗箭卻十分淩厲，一波接一波，射入了衝在最前方的焦蘊的胸膛，焦蘊身重三箭，他的麵部表情已經沒有任何變化，高舉的刀劍無力垂下，隻有雙腳還在向前邁去。又一根箭插進了他的大腿，他的目光直直瞪著前方，無數子弟兵從他身旁掠過，在他身邊倒下。隻有他，他那長長的胡須，和火光下眼角晶瑩的淚珠，讓我感到了這場戰爭的殘酷。
沒有什麼，比天下大亂更為可怕。
眼前如果割麥子一般倒下的人群，他們可能有父有母，也可能落魄街頭，但定是對焦蘊有著一種信仰般的狂熱，為了他，拚去姓名……
在神女蔑視的眼神中，在一片片無力倒下的人群裏，有兩個高大的身影忽然衝出人群。他們的身軀詭異地向後仰去，身上的箭紮得同刺蝟無異，身上的鮮血彙成了溪水，順著拉展的衣服向鞋尖流去……
不對啊！他們的雙腳為何是懸空的！
仔細一看，才發現他們竟是被人當成了擋箭牌，身後的人舉著他們，迎著箭羽往上衝，衣服的紋理平整，正是因為身後的人緊抓著他們的衣服不放。
猩紅於火光交織中，我看見一個染血葫蘆，葫蘆上端的小半部分已經碎裂，在那當擋箭牌的屍體身後晃蕩。
那麼他身後的人定是胡子叔了！如此機智，除了他還有誰？
“不好！”神女見此，扭身往內走去，南宮越也隨她而去，沒有理我，隻有屠少敬想起了我的存在，抓著我的手腕，將我往裏拖。
可那場麵太震撼了，我從來沒有見過！小小的空間裏竟然能容得下如此多的屍體！
那群人本是作為子弟兵來征討神女，奪取還水。可殺到了最後，誰都忘了自己來是幹什麼的，隻是一個勁地衝，一個勁地砍殺，早已沒了人性。
舉起同伴屍體擋箭的人越來越多，刺蝟一般的箭把也越來越多，那種詭異的場景，就算是鎬京宮變，也從來沒有過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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