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木屋,披著鬥篷的骷髏笨拙而且認真的在煮吃的。這是她原本的生活,屬於卡西這個名字的生活。她是被這個骷髏養大的,行動緩慢的骷髏,以及木屋裏殘留的一本隻用通用文字標注出了幾個咒語的古魔文魔法筆記。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認為這很正常,因為這裏是森林深處,沒有其他人在這裏生活。
後來她明白,能夠驅動骷髏的魔法師並不多見,她的家人恐怕是被教會緝捕的信奉黑暗之神的死靈法師。
骷髏遲緩的端著湯和麵包放在桌上,揮著他隻有骨節的手,緩慢的一下一下的招呼她來吃飯。她曾經好奇的嚐試如果她不聽話,它會持續這個動作多久,事實證明這會久的超出她的耐性。
她坐下來,拿起湯匙,骷髏的坐姿表現出它的期待。它不能發出聲音,也不能明白什麼叫做文字交流,但是它會用最簡單的肢體語言來表達它的喜惡,如果她說好吃,它的嘴巴就會上下撞擊來表達它的開心,如果她說難吃,它就會鬱悶的把頭垂到胸口,直到她說好吃。
她低頭喝了一口湯,再抬眼,麵前沒有了骷髏的身影。她蹭的站起來,她看到桌子對麵的地上,鬥篷鬆鬆垮垮的蓋在地上,裏麵包裹著散落的骨頭。
她的骷髏死了,她不知道是魔法過了時效還是發生了其他什麼,但是,那一天,她回到家,它就變成了這樣,唯一的不同是真正的那一刻,包裹著它散落骨頭的是教會的法袍——她喜歡那身白色的法袍,她甚至偷了一套給她的骷髏穿上。
“醒醒。”印源的聲音響起。
顧熏張開眼,猛的坐起身來。印源挖苦的說:“又是一項新紀錄,你將一個毫無殺傷力的魔咒變成了一個惡咒,我真的是想象不出你到底念錯了多少,如果不是我,你會被你的夢境困住,一直到死。”
“是嗎?”顧熏沒什麼活力的說。
印源的手觸碰在顧熏臉上,抹去一滴眼淚:“看來並不是一個美妙的夢境,是嗎。”
顧熏摸著自己的臉,飛快的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淚,出乎意料的沒有反駁。沉默的氣氛讓顧熏感覺到尷尬,她說:“我聽到了,剛才你們在談論什麼暴動,那——”
“剛才?”印源毫不客氣的打斷她,“那已經是五個小時之前的事情了。”
“五個小時?”顧熏難以置信的皺眉,隨即她察覺到這也是一個譏諷,翻了個白眼,“得了吧,我不關心時間。這麼說,你的領地又發生了暴動?”她重點強調了“又”這個字。
“不用如此幸災樂禍,在危險逼近的時候,弱者渴望強者,當安全降臨的時刻,強者就變成了隱患,一向如此。”印源毫不在意的說,“弱者渴望他們本沒有能力奪得的權利,於是集合起來利用數量的優勢來抗拒強者,人之間的鬥爭永遠都是強者對弱者的妥協。”
這種語氣平淡卻每個字裏都透著怨氣的論述令顧熏更加不自在,她說:“我……完全不關心這種事。”
“那好,告訴你一件或許你會感興趣的事情,明天,我們離開這裏。”印源說,“收拾你的東西,並且,你不需要和任何人道別。”
“離開?”顧熏奇怪的問,“為什麼?”
“因為屬於這裏的鬥爭已經按部就班的開始了,這裏不再需要更多的引導。”印源冷漠的說。
“你並不真的是個上將,我說的對吧?”顧熏遲疑的說。
“這個國家的高官差不多死光了,你猜,是誰來賜予我的軍銜?”印源說,“我有我足夠盲目的追隨者,我也有改變一切的力量,再用虛假的頭銜來錦上添花,愚蠢的人民就需要這樣的人來領導。”
“……我去收拾我的東西。”顧熏說著飛快的躲出這間房間,她不知道印源突然哪想出來的這麼多深刻話題。或許是多年的心理陰影。她想,看來教會也不是個十分幸福的場所。
顧熏在收拾行李,袁熙來找她,憂心的說:“今天異能者強行壓製暴動的事你聽說了嗎,你的父母很擔心你哥哥的情況,他們想見你,可是沒有得到邀請不能進入一區。”
“你不能邀請他們進來?”顧熏奇怪的問。
“我住在二區,你忘記了?”袁熙鬱悶的說。
“可是……這有什麼好擔心的?”顧熏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