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道台的四兒子(1 / 2)

李天佑麵無表情地坐在床上,聽著郎中與可能是他父親的那個人在瞎扯,他對郎中相當相當的感激,如此一來,就算他真的說錯了什麼話,或者做錯了什麼事情,或者表現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他是病人麼,而且還是那種腦子有病的病人,如果一切正常,這才奇怪呢。

倒是那個女人,臉上卻露出了笑容:“老爺,用不著擔心,不就是失魂症麼,隻要天佑還活著,這就已經可以了,就算他沒有以前聰明了,可是,能夠看到他活蹦亂跳地站在自己麵前,這比什麼都強。”

那個男人勉強地點了點頭,另外三個跟自己長相差不多的男人也微微點了點頭,倒是李天佑卻聽得心底下一酸。他打小無父無母,從來就沒有嚐過親情的滋味,在他看來,這,可能就是真正的親情了。不求兒子聰明能幹,不求兒子飛黃騰達,隻求兒子還活著,還在自己麵前活蹦亂跳的活著,這,就夠了。最樸素的親情,就藏在最簡單的語言中。僅僅一句話,李天佑已經下意識地把麵前這些人,當成自己真正意義上的親人了。

忙亂了一陣之後,所有的人這才撤走,留下了兩個丫環侍候。在這期間,李天佑一直保持著同樣的表情,同樣的姿勢,盡可能不引起其它人的懷疑。在沒有把一些事情搞明白之前,當當傻子,也是可以的。工作這麼多年了,李天佑早就學會了這一招,低調做人才是王道。

兩天後,差點兒真被捂出病來的李天佑,這才裝著一付弱不禁風的樣子,拄著一根拐杖,開始下床活動。在兩個丫環的攙扶下,李天佑把這個家逛了個遍,他看出來了,這個家的人口多啊,起碼有百八十號人口,不過,絕大部分是仆人,有男有女,男的後麵都拖著辮子,女仆的穿戴與電視上的不一樣,穿旗袍的極少,基本上是穿著樸素的便裝。也是,穿著旗袍,怎麼幹活啊。

十天後,李天佑總算是弄明白了,自己的確是莫明其妙地跑到大清朝去了,現在是光緒二十年,也就是公元一八九四年。無意中聽到這時間後,李天佑的腦子嗡嗡作響。他是個軍人,對清末的曆史一向頗有研究,那段不堪的日子,在他心目中留下了不可抹滅的印象,亂世之幕,已經拉開。

再過兩個月,也就是一八九四年八月一日,換算成中國曆活,就是光緒二十年七月初一,甲午戰爭就要爆發;再過三個半月,黃海海戰就要爆發,世界排名第六的北洋水師就要全軍覆沒;再過九個半月,《馬關條約》就會簽定,台灣落入日本鬼子之手,整個中國,開始正式踏入空難的深淵;再過六年,八國聯軍將會侵華,中國,將成為洋人們的狩獵場;再過十七年,大清垮台,中國進入了軍閥混戰的局麵;再過三十八年,東北三省失陷;再過四十三年,日本大舉侵華,中國陷入了苦難的八年抗戰之中。

這就意味著,如果自己啥都不做,等著享受的話,整整五十年之內,他李天佑都別想著聽到好消息,都別想著過上好日子。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想要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舒舒服服地活下去,想要不被混亂的局勢逼死,氣死,他李天佑,就必須做出點兒什麼來。就算他無力扭轉乾坤,但是起碼,他已經盡力了。

接下來的幾天,李天佑總算是把自己所處的環境搞清楚了。他那名義上的父親,或者說他那肉體的父親,名叫李江,是大清帝國興泉永兵備道的道台,相當於副省級幹部,管轄著閩南兩府一州,包括興化府,泉州府和永春州,並兼金廈兵備道道台,負責金門和廈門兩島防禦,從三品官員,是僅次於巡撫的封疆大吏。

李江今年已經四十六歲,在清朝的從三品官員中,也算是年富力強的了,兩榜進士出身,好不容易外放,曆任知縣,知府,一步一步地做到道台,官聲還算不錯,在貪官汙吏比城裏茅坑還要多的清末,也算得上是個好官了。娶有一妻三妾,四個老婆之間不爭不鬧,和諧共處,小日子過得相當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