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狗興衝衝跑回來的時候，綺羅生被嚇了一大跳，“你去做什麼了？”
對方的衣服顯然是被雨打濕了，也不知道北狗是怎麼擋的，衣服上的痕跡深一塊淺一塊，隻胸口一處完好，低頭看了看，小蜜桃的毛也濕噠噠的，無精打采地貼在身上。
他又是無奈又是好笑，邊把人拉進門邊問道：“怎麼不等雨停了再回來？雖然雨不大，淋濕了也會著涼的。”
北狗不以為意道：“我又不是姑娘，哪那麼容易著涼。”又略帶驕傲地補充道：“連毒都放不倒我。”
正拿毛巾的綺羅生聞言眼神黯了黯，岔開話題道：“你要不要換衣服？”見對方搖搖頭，他也不意外，走到小蜜桃邊上準備替它擦幹毛上的水滴。小蜜桃半趴在地上，綺羅生不得不蹲下身，也許是他動作太溫柔，小蜜桃不但任由綺羅生對自己翻來覆去的折騰，還舒服地眯起了眼。
北狗看得嫉妒不已，又不好讓小蜜桃讓開，隻得幹咳一聲。綺羅生疑惑地望過來，他連忙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放在桌子上：“這是給你的。”
綺羅生愣住了。
“你…你出去就為了給我拿這個？”
北狗點頭。綺羅生不說話了，那放在桌子上的分明是他常用來裝雪脯酒的瓶子。瓷白的瓶身仿佛還是新的，在燭光下邊緣被鍍上了一層金光，竟刺得他眼睛酸痛。
“綺羅生？”北狗忐忑地喚了一聲，在進時間城之前，他曾經陪著綺羅生去過綺羅生的“家”，也注意到綺羅生的目光曾經好幾次停留在瓶子上。
綺羅生一定很喜歡這個，他暗暗的想。當初的綺羅生看上去好像很灑脫，什麼都不帶就跟他走了，但是他知道綺羅生心裏很舍不得，在去拿瓶子的時候，他也曾遺憾地想，要是能把整艘畫舫給搬到時間城就好了。
像是被北狗的聲音驚到，綺羅生有點反應不過來：“你說什麼？”
綺羅生的反應真是怪，北狗疑惑問道：“你不喜歡這個東西嗎？”
喜歡嗎？
綺羅生閉了閉眼。看見它，他仿佛回到了當初孤身在江湖的歲月，意氣風發江湖廝殺。曾經以為此生就是漂泊，茫然不知終點，而今，缺失的拚圖已經找回。就像這酒壺，最後還是回到了他的身邊。
他睜開眼，對北狗笑了笑：“沒有，我很喜歡。”
那就好，北狗放心了。
綺羅生將瓶子收好，又繼續為小蜜桃“服務”，動作不停思緒卻不自覺飄遠。
他略一遲疑，還是開口問道：“北狗，從前你都在做些什麼？”
身後一片安靜。
“北狗？”綺羅生沒有等到回答，疑惑地轉過身，不禁啞然失笑。
北狗趴在桌子上，卻是已經睡著了。
屋外細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輕響敲在窗上，如同他心中暗藏的第二顆心髒的心跳，平靜又溫柔。
綺羅生突然覺得這個答案不是那麼重要了。
——江湖喧囂遠，而他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