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改製與“革命”(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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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死後,經昭帝和宣帝兩期,和平而繁榮的兩朝,凡四十四年,而至元帝。

當元帝做太子時,他的愛妃夭死,臨死時,自言死於非命,由妾婢詛咒所致。太子悲痛到極,許久不去接近宮裏任何女人,長日精神恍惚的。宣帝很替他擔心,叫皇後覓些女子,可以開解他的。皇後選了五人,等他來朝時,給他瞧見,並囑近身的太監暗中探聽太子的意思。太子本來沒有把這五人看在眼裏,怕拂母後意,勉強答道:內中有一人可以,卻沒明說是誰。那太監見五人中獨有一人穿著鑲大紅邊的長褂,並且坐的挨近太子,認為就是她,照稟皇後,皇後便命人把她送到太子宮裏。她叫作王政君,當年她就生了嫡皇孫,即後來的成帝。

元帝即位,王政君成了皇後,嫡皇孫成了太子。元帝晚年,太子耽於宴樂,很使他失望,而皇後又已失寵。他常想把太子廢掉,而另立他新近所戀一個妃嬪的兒子。當他最後臥病時,這妃嬪母子常在他跟前,而皇後和太子難得和他見麵;他屢次查問從前景帝易置太子的故事。是時皇後、太子和太子的長舅王鳳,日夜憂懼,卻束手無策,幸虧因一位大臣涕泣力諫,無帝竟息了心。

成帝之世,王鳳四兄弟相繼以“大司馬”(大司馬乃是當時最高的軍政長官)的資格輔政。據王鳳的同僚劉向在一封奏章裏的觀察:

王氏一姓,乘朱輪華轂者二十三人。青紫貂蟬,充盈幄內,魚鱗左右。大將軍(王鳳)乘事用權,五侯(鳳諸弟)驕奢僭盛,並作威福,擊斷自恣。……尚書九卿,刺史郡守,皆出其門。筦執樞機,朋黨比周。稱譽者登進,忤恨者誅傷。遊談者助之說,執政者為之言。排擯宗室,孤弱公族,其有智能者,尤非毀而不進。……兄弟據重,宗族盤互。曆上古至秦漢,外戚僭貴,未有如王氏者也。

王鳳諸弟繼任時,雖然不能像他那樣專權獨斷,但王家的勢焰,並沒有稍減。

王太後的兄弟共八人,唯獨弟曼早死,沒有封侯,太後很惦念他,他的寡婦住在宮裏,撫育著幼子王莽。王氏眾侯的公子,個個驕奢淫逸,隻知講究車馬聲伎。唯獨王莽謙恭儉樸,勤學博覽,交結賢俊,穿著得同儒生一般。他對寡母,對諸伯叔,對寡嫂孤侄,無不處處盡道,為人所不能為。王鳳病,他在跟前侍候,親自嚐藥,蓬頭垢麵,衣不解帶,一連好幾個月。王鳳臨死,特別把他托付給太後和成帝,其他諸伯叔也無不愛重他。他不久便被升擢到侍中(宿衛近臣),並封新都侯。他爵位愈尊,待人愈敬謹。散貲財車馬衣裘,以贈送賓客,贍養名士,又廣交名公巨聊。於是在朝的推薦他,在野的頌讚他,他隱然為一時人望所寄了。

成帝綏和元年(前8年),王莽的叔父大司馬王根因病辭職,薦莽自代。這時莽才三十八歲。他雖位極人臣,自奉仍如寒素。有一回,他的母親病,公卿列侯的夫人來問候,他的夫人出迎,衣不拖地(是時貴婦的衣服是拖地的),用粗布做“蔽膝”,來賓隻當她是婢仆,問知是大司馬夫人,無不吃驚。他把受賞賜所得的貲財完全散給寒士。又延聘賢良,以充屬吏。他的聲譽隨爵位而起。

次年三月,成帝死,絕後,以侄定陶王嗣位,是為哀帝。王政君雖然升級為太皇太後,王氏的權勢卻暫時為哀帝的祖母家傅氏和母親丁氏所壓倒。是年七月,王莽稱病去職。

第二節哀帝朝的政治

王莽去職前一月,漢廷議行一大改革,這改革方案的主要條目如下:

(一)一切貴族、官吏及平民,“名田”(謂私有田土)皆不得過三十頃。三年後,過限的充公。

(二)商人皆不得“名田”為吏。

(三)諸侯王蓄奴婢不得過二百人,列侯公主不得過一百人,關內侯及吏民不得過三十人。年六十以上,十以下,不在數中。三年後過限的充公。

(四)官奴婢,年五十以上,解放為平民,宮人年三十以下,出嫁之。

(五)廢除“任子令”。任子令的規定是,官吏二千石以上,任職滿三年,得蔭子弟一人為“郎”,即皇帝的侍從(這種特權的廢除,宣帝時已有人主張)。

(六)增加三百石以下的官吏的俸祿。

這改革案的發動人師丹在建議裏說道:

古之聖王莫不設井田,然後治乃可平。孝文皇帝承亡周亂秦兵革之後……民始充實,未有並兼,故不為民田及奴婢為限。今累世承平,豪富吏民,貲數巨萬,而貧弱愈困。蓋君子為政貴因循而重改作;然所以有改者將以救急也。亦未可詳,宜略為限。

我們把這些話和上一章所載董仲舒對武帝說的話對讀,便可見一個時代要求的持續性。

這改革案和王莽的關係,史無明文,但從他日後在政治上的措施看來,他讚成這改革案是無可疑的。

這改革案奏上後,一時奴婢田地的價值大減。但丁、傅兩家和哀帝的嬖臣董賢覺得它於自己不便,哀帝詔暫緩施行,這就等於把它判了無期徒刑。不久,哀帝賜董賢田二千頃,就把這改革案中最重要的項目宣告死刑。

董賢是我國曆史中一個極奇特的角色。哀帝即位時,他才十七歲,比哀帝少三歲。他生得異常姣好,哀帝做太子時早已傾心於他,即位後,依然時常與他同臥起。他們間有一件千古傳為話柄的事,一日午睡,董賢枕著哀帝的衫袖,哀帝要下床,卻怕驚醍了董賢,把衫袖剪斷而起。他對董賢的賞賜,使得他死後董氏家產被籍沒時,賣得四十三萬萬。這還不足為奇,董賢甫二十二歲,在政治上沒有做過一點事,便被冊為大司馬,冊文裏並且用了“允執厥中”的典故,那是《書經》所載帝堯禪位於舜時說的話。這冊文已夠使朝野驚駭了。不久哀帝宴董賢父子,酒酣,從容對董賢說道:“吾欲法堯禪舜何如?”

哀帝想效法帝堯,原有特殊的曆史背景。秦漢以來深入人心的“五德終始”說早已明示沒有一個朝代能夠永久。而自昭帝以來,漢運將終的感覺每每流露於儒生、方士之口。昭帝時有一位眭孟因天變上書,有一段說道:

先師董仲舒有言,雖有繼體守文之君,不害聖人之受命。漢家堯後(謂漢高帝為帝堯的後裔)有傳國之運,漢帝宜……求索賢人,禪以帝位,而退自封百裏,如殷、周二王後,以承順天命。

眭孟雖然以妖言伏誅,其後二十年,在宣帝時,有一位蓋寬饒,亦以同類的言論送死。成帝時,大臣穀永因天變上書,也說道:“白氣起東方,賤人將興之征也;黃濁(塵)冒京師,王道微絕之應也。”稍後亦在成帝時,方士甘忠可昌言:“漢家逢天地之大終,當更受命於天。”並且供獻種種重要“受命於天”的法術。忠可雖以“假鬼神罔上惑眾”死於獄中,他的弟子夏賀良又把他的一套向哀帝進獻。原來哀帝即位後,久病無子。賀良用這類的話恫嚇他:“漢運已經中衰,應當重新接受天命。成帝不應天命,所以絕嗣。如今陛下久病,天變屢次出現,這就是上天的譴告。”哀帝信了他的話,改建平二年(前5年)為“太初元將”元年,自號為“陳聖劉太平皇帝”,改刻漏百度為百二十度,並大赦天下。這些就是“更受天命”的法術。但是一切實行後,毫無效驗。哀帝在計窮望絕之下,又被一種異常的情感所驅使,便自覺或不自覺地要實行眭孟的主張了。

哀帝冊命董賢為大司馬是在元壽元年(前2年)十二月。次年六月,他還沒有“法堯禪舜”,便倉促死了。

第三節從王莽複起至稱帝

王莽罷政後不久,被遣歸“國”(即本封的新都,在今河南),閉門韜晦了三年。吏民上書替他訟冤的有一百多次。後來應舉到朝廷考試的士人又在試策裏大大頌讚王莽的功德。哀帝於是召他還京,陪侍太皇太後。他還京年餘,而哀帝死。哀帝又是絕後,他的母後及祖母又皆已前死,大權又回到太皇太後手,這時她七十二歲了。王莽於哀帝死後不幾日,以全朝幾乎一致的推舉,和太皇太後的詔令,複大司馬職。是年九月,他才選了一個年方九歲的中山王做繼任的皇帝,這時朝中已沒有和王莽不協,或敢和王莽立異的人了。次年,王莽既進號太傅安漢公,位諸侯王上,太皇太後又從群臣的奏請,下詔道:

自今以來,唯封爵乃以聞。他事,安漢公、四輔平決。州牧(成帝末王莽為大司馬時,罷刺史,於每州設長官,稱州牧)、二千石及茂材吏初除奏事者,輒引入,至近署對安漢公,考故官,問新職,以知其稱否。

平帝雖名為天子,連自己的母親衛後也不得見麵。她被禁錮在中山,因謀入長安,全家被誅滅。不久平帝亦鬱鬱而死。他一共做了五年傀儡。在這五年間,王莽行了不少的惠政和善政,舉其要者如下:他大封宗室和功臣的後裔,前後不下二百人。他令官吏自“比二千石”以上,年老退休的,終身食原俸三分之一。值凶年,他獻田三十頃,錢百萬,以與貧民,同僚仿行的二百三十人。他在長安城中起了五條街,房屋二百所,給貧民居住。他立法,婦女非身自犯法,不受株連;男子八十以上七歲以下,非家犯大逆不道,被詔名捕,不得拘係。他賜天下鰥寡孤獨及高年人以布帛。他在郡(王國同)、縣(侯國同)、鄉、聚(較鄉為小)皆設公立學校;在郡的稱“學”,在縣的稱“校”,每所置經師一人;在鄉的稱“庠”,在聚的稱“序”,每所置《孝經》師一人(《孝經》是戰國末出現的一部勸孝的書,托為孔子和弟子對話的記錄)。他擴充太學,增加博士人數至每經五人,於《五經》之外又添立《樂經》;學生增加至萬餘人。又給太學建築宏偉的校舍,其中學生宿舍就有萬多間。他征求全國通知逸經、古記、天文、曆算、樂律、文字訓詁、醫藥、方技和以“五經”《論語》《孝經》《爾雅》(秦漢間出現的講訓詁的書)教授的人,由地方官以優禮遣送到京。前後應征的凡數千人,皆令在殿庭上記述所學。他又曾奏上“吏民養生,送終,嫁娶,田宅,奴婢之品”;所謂“品”就是分等級的限製。董仲舒、師丹的建議,他又打算實行。可惜這方案提出不久,適值衛氏之獄,又被擱起,後來不知何故,竟沒有重提;其詳細節目不得而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