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二點,阿儀打來電話:“我答應秦傑了,嘉文。”
嘉文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聽著手機裏斷斷續續傳來午夜場那輕柔淫靡的音樂和充滿曖昧味道的男女調情聲。明了雖然現在是午夜時分,但自己不是在做夢,一下子從混沌的狀態裏清醒過來,驚慌失措地問道:
“阿儀,可不可以再考慮一下?”
“我已經決定了。”
“為什麼要這樣呢,難道沒有一點辦法了嗎?”嘉文壓抑著自己的聲調,生怕觸動阿儀的情緒。
但是阿儀還是突然提高了聲音:
“你少來這套,生活的實質遠比矯情來的重要,你不要以救世主的姿態來垂憐我,我天生就是賤,我天生就想做雞,我是43號,綽號小甜甜,一天二十四小時坐鍾,隨傳隨到,以後你自己來或帶著朋友來我會給你們打折的,”旋即掛了電話。
嘉文從耳邊收起手機,茫然地望著黑的出奇的暗夜,他明了阿儀的心思,她說的這樣決絕,是想讓自己忘記對她的愛,是想讓自己對她死了心,但是七年的情義豈是一句話能了斷的,至於能不能忘卻,隻有天知道。
嘉文下了床,走到窗前,窗外燈火流光離轉,虛無縹緲,整個城市像沒有根基的浮體,漂浮在半空中。
嘉文感到一種徹骨的苦痛和酸楚包裹著全身,讓他欲哭無淚,他知道今夜將無法再入眠,於是打開電腦,登陸上QQ,想找個陌生的人傾述一番,但是上麵的人黑乎乎的,如這黑的造孽的暗夜一樣,了無生氣。
有幾個手機掛的,可能都是小屁孩們,為了升級,才沒有下線,也許人早已睡夢裏了。就算不是,誰願意深更半夜聽你唱你的傷情戀歌,當你的垃圾桶。就算有人搭理,也隻會把你當做睡不著覺發悶騷的寂寞男。
嘉文心灰意冷地退出QQ,又打開了瀏覽器,進入到一個文學網站裏。他閑著沒事的時候敲了一個長篇小說貼在上麵,正趕上這個網站舉辦賽事,有幸被編輯相中,已經進入決賽,現在正在角逐最後的獎項,想看看今日的票數怎麼樣。
嘉文剛登上自己的ID,係統發來一條消息:夏衍雨評論了你的作品《都市情色男女的迷情:愛情我們怎麼愛》進入文章頁麵後,果然看到討論區多了一條新留言:你的文章寫的很有味道,個人打拚,不如團體奮鬥,我是風之彩社團社長夏衍雨,歡迎加入風之彩社團,攜手同行。
這個網站下設了很多文學小社團,裏麵都是一些做著文學大神夢的碼字手,幫助網站的編輯審文章。
嘉文現在沒有心情理會這些,直接去看了文章的投票的情況,如他所料,票數並不怎麼樣,排在後幾位。其實嘉文並沒有指望得獎,他隻是玩票,閑著無事,忽然心血來潮地敲了一篇小說出來。
嘉文愈看愈覺索然無味,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當從電腦前抬起頭,阿儀的樣子和聲音又迅速占據了他的腦子,又想起和阿儀三天前最後一次通話的情景,嘉文說:
“我已經給你湊了二十萬,餘下的你再想想辦法。”
可是阿儀拒絕了他,她就是性格倔強的那種人,固執的讓人頭疼。但她怎麼能去找秦傑這種人呢?她是作踐自己,還是受了秦傑的蠱惑?
嘉文實在想不明白。
突然,嘉文的手機響了起來,難道阿儀回心轉意了?
他抓起來聽,原來是醫院打來的,告訴他爸爸病危,讓他立即去醫院。
嘉文從阿儀的痛苦中回過神來,關了電腦,急匆匆地下樓去開車,一邊給姐姐嘉佳打電話,告訴爸爸的事。姐姐接了電話,說我這就去,我們醫院會合。
“好。”
嘉文一路風馳電掣,到了醫院。嘉佳也趕到了,兩人來到病房。爸爸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嘴上掛著呼吸機。醫生說:
“病人已經不行了,快去看看吧,最後一麵。”
“嗯。”
嘉文和嘉佳點了點頭,走到病床前,爸爸臉色蒼白,呼吸急促。
嘉佳撲到床前,握住爸爸的手,嘉文臉轉向一邊,嘉佳拉了拉他的衣角,說道:
“爸爸都這時候了,你還幹啥。”
嘉文在床邊跪下,望著爸爸那無力的眼神,但是他一想到爸爸家中林秀芬那個老太太,心裏非常的別扭。爸爸真是老糊塗了,年紀大了怎麼還會做出這種事。
嘉佳把爸爸的手放在胸前,說道:“爸爸,你挺住,會沒事的。”
病床上的爸爸無力地搖了搖頭,他手指微微地指向旁邊茶幾上的一個文件。
嘉文望著那份文件,難道爸爸還立了遺囑,他的錢是留給了我和嘉佳?還是林秀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