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筆六 關於奧數(二)(2 / 2)

在當時來說,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了,我在檢查的時候認為其中一道題不對,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我必須要決定一個答案,我的,或者他們的。如果選錯了,我們就會被淘汰,盡管我當時也搞不懂進那個什麼國家隊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我就是單純的不想出錯而已,因為出錯了就得不到滿分,就會被要求做作業,這對我來說是一件很不高興的事情,我早已經習慣了我的特權,誰也別想輕易得把它奪走。所以這個決定對於我來說是十分百分千分萬分重要的,我記得當時我是用扔橡皮擦來決定的,這是一個相當負責任的做法,對得起這份重要的決定。嗯,沒錯,正麵就填我的答案,背麵就填他們的,然後我把橡皮擦拋起來,它落在桌子上,是背麵,他們的答案!好吧,於是我不假思索的填寫了自己的答案,然後想也不想的埋頭思考最後那道題了。

接著我就出來了,那兩個隊友跑過來問我怎麼樣,我隻告訴他們我完成了最後那道,但是沒有告訴他們我改動了答案。有時候你隻爬到山腰,從山頂上下來的人那裏詢問山頂的風景,那麼他告訴你的往往隻有他想告訴你的。如果他告訴你說上山的路被封掉了,那麼你就會回頭,欣然的接受,或者遺憾的接受,然後下山。執著還要強行繼續上山的人會被其他人看作是愚蠢的行為,於是不一樣往往會變得不一樣。除非你是從山上下來的那一個,這樣的話,沒有人會在意你的不一樣,因為你和他們一起下山,你說什麼他們就聽什麼,大家自然也就以為是一樣的了。

很幸運,我們的答案沒有出錯,於是晉級到下一輪。是的,全對的組可以晉級到下一輪,出錯的就全員打包回家。然後是個人賽,依然是這樣的,全對的人留下,出錯的人結束旅程,簡單粗暴。很幸運,我有機會進入到最後一輪,並且有機會送走了我的兩個隊友,其中的一個還留下了他的蚊帳給我,夏天的晚上蚊蟲的確令人討厭。我來的時候什麼也沒有帶,甚至連筆都沒有,也許輕裝上陣這個習慣從那時候就有吧,至今仍是,無論去到哪裏,旅遊或者生活,我都盡量不帶任何東西,當然,除了錢。

總之,我來到了最後一輪,剩下的人已經坐不滿半間教室。在我的記憶裏好像留下的全是之前第一輪獲得滿分的組長,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巧合,還是說第二輪的選拔是否存在別樣意義的考核。反正規則依舊簡單粗暴,滿分出門左拐上車入選國家隊,出錯出門右拐上車回家。

這一次,很不幸,我是出門右拐的那一波,就這樣結束了我的選拔行程。也許我的確是個特別的人,總是和大多數人不一樣,少數人晉級的時候我總會得到眷顧,少數人淘汰的時候,我依然總會得到眷顧。

很多年以後,我還是會拿這些經曆來裝B,而我的印象裏我媽似乎很少向別的家長提及這個,也許她覺得這和她似乎關係不大吧,不值一提。於是我終於開始明白,很多時候那句:“你看看人家……”其實就是那麼隨便一說,不要太當真了,聽多了自然也就習慣了。如果終究太在意的話,大概就是因為多少和“普通人”有一些不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