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三年,東都大雪,皇宮內,一隱秘的宮室裏,一個少年正摹寫著王羲之的《蘭亭集序》,傍邊案塌上一青年斜躺著,哼著江南的小曲。
“子卿,是否看到門外的雪景啊,在南方這可是難道一見的啊”楊廣悠閑地靠在豪華的絲絨床墊上,喝著一杯清茶,裹著黃袍,指著窗外。很難想象隋煬帝會也有這樣冷清的時刻。
“老師,南方也有北方難道一見的時刻,大隋版圖遼闊,東西南北各異,實在是數都數不清啊,有時想想,真是江山多嬌,地大物博”少年的李孝恭李子卿說到,這一年他15歲。楊廣還是晉王的時候,偶然的機會遇到了隻有幾歲小子卿,楊廣喜歡小子卿的聰明,喜歡小子卿的頑皮,喜歡小子卿的可愛,他仿佛見到了他所預想的完美幼年一般,而這完美模樣就是楊廣從小便想成為的樣子,可惜因為父皇母後的影響楊廣一直沒能實現,現在楊廣見了便深深喜歡上了這個小孩子,打心底裏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孩子,甚至當成了自己。兩年前,楊廣噬兄殺父成為皇帝的時候,李淵本沒有機會離開東都的,可是李淵通過其堂兄隋領軍大將軍李安——也就是小子卿的父親——變相懇請楊廣,楊廣又考慮到李孝恭的關係,才同意李淵離開東都,去滎陽當太守,才得以成就以後的霸業。
“子卿啊,將來皇位傳給你怎樣?”楊廣問到。
“陛下,您這是幹什麼,是在實驗我嗎?”李孝恭反問到。
“子卿,我不是說過不要叫我陛下嗎,陛下是外麵那班小人叫的,你是我弟子,你要叫我老師才對”楊廣皺了皺眉,又拾起精美的禦用茶杯喝了幾口,“我說的是真的,你身上有我的影子,真想看看你做皇帝又會是什麼樣子啊”楊廣真的很奇怪,他一直不準李孝恭稱他為陛下,同理他也不會在小孝恭麵前稱自己為朕。
“老師,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您這個太為難我了吧……”
楊廣歎了口氣,“算了,我比你大十歲,即使我現在死了,你也是沒機會了。一班迂腐險惡的小人啊,哎,子卿你先退下吧,等我傳喚你,你再來”
“是,徒弟知道”孝恭不知道楊廣為什麼會這樣說,隻知道楊廣不會害自己,畢竟這些年來孝恭一直都是在楊廣的嚴格教育下成長的,自己對於皇上可是又敬又愛,打心底裏把他當成自己的親人,所以即使是家人,宮廷裏的人,一直明示暗示自己對皇上要行君臣之禮,不能這樣無視宮闈禮儀,可是孝恭總是在晉見皇上時忘記了這些。
冬天東都的街道上寥寥幾個行人,李孝恭坐在禦用馬車上,看著從天而下的的雪花,心裏不禁琢磨起楊廣的話語,“傳位給我,真是說笑容易啊,想必自己知道是過不了大臣們那關的,倒是老師總是說起江南,莫非他想下江南嗎?哎,真是一個愛玩的家夥。過完冬明年我就16歲了,《開皇律》規定16歲以上就可以當官了,真不知道老師會給我個什麼官啊,學習這麼久的知識,真該好好用用才對啊,在宮裏呆了半年了還沒現在瞎想來的激動”
禦用馬車緩緩駛進了一條巷子,巷子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大宅院,碩大的大門正上方高掛著“領軍大將軍府”的字樣,大門兩邊各有一雄偉的石獅子坐立在那,門前兩個裹著冬衣的英偉士兵一動不動站著崗,門前的雪也被掃光了,露出了厚厚的大理石台階,台階最上麵便是那緊閉的朱紅大門。
“少爺回來了,你快去通報下,少爺萬一著了涼,要你小命”馬車夫旁邊的一個中年男子跳下車,徑直走到門前的一個士兵身邊說到。
“小的知道”士兵很快進了大門,中年男子又回到馬車上。
“不就是回個家嗎,福伯您何必這樣費事啊,直接進去不行嗎”李孝恭說到。
“少爺,這是規矩,您就耐心等等吧”中年男子躬下身說到。
大門被推開了,一張紅地毯沿著台階滾了下來,出來先是一群打扮的嬌滴滴的貴婦人,後麵還跟著一群家丁侍女,顯而易見,前麵的那群人是孝恭父親的妻妾女兒們,後麵是她們的小跟班。孝恭心想此時若是自己親生母親還在的話,自己寧願反過來鋪成紅地毯來迎接自己的母親,可惜為時已晚了。
“子卿我兒,你想死二娘了”穿綠色花衣的女子說到。
“子卿,讓四娘看看,啊喲,你瘦了”藍衣女子說到。
“子卿啊,子卿啊,你終於回來了,讓為娘好好看看,哎喲,這是讓娘心痛啊”十一娘是青樓出身的,其實她隻比李孝恭大兩歲。後麵的各位娘都使盡解數,想給李孝恭留下好印象。
“各位娘親,子卿給你們行禮了”李孝恭受不了這樣的惺惺作態,不得已采取同樣的招數,“冬天冷,還請各位娘親進屋歇歇,不要著了涼,否則便是折孩兒的壽也彌補不了孩兒犯的錯啊”李孝恭說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大夥見了也不好違背,於是都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