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英傑想了想,決定先把人安頓下來,而沒有直接到大田裏去找薑大地。
他也不是頭一次來三房,知道房子的格局,於是一邊扶著錢大丫到了薑大地夫妻倆的屋子門口,一邊問了問六丫的意見:
“六妹妹,我找三叔三嬸兒有點事兒,我跟你嫂子在這屋歇會兒行不?”
六丫哪裏會說不行?
她不光讓薑大地和錢大丫進了屋,還給他們倆人倒了水。
給薑大地倒的是一杯白開水,給錢大丫倒的就是紅糖水了。
錢大丫獲救以後的事情,村裏早都傳開了。
四丫聽過的種種流言,六丫、八丫都聽過。小姐倆問過薑英秀這個問題,薑英秀回答得特別果斷:
“咱們就是論事。我雖然不喜歡老錢家人,但是在這件事情裏頭,錢大丫沒有什麼錯。她就是個受害者。誰愛笑話她,咱們管不著。但是咱們不能笑話她。”
薑英秀想了想,又彎了彎眼睛,笑眯眯地補上一句:
“誰要是因為這事兒,跟著村裏那幫長舌婦講究錢大丫、笑話錢大丫的,發現一次,扣一個月的零嘴兒。”
六丫和八丫心說,誰有那閑工夫,關心錢大丫是哪棵蔥,哪頭蒜啊?
再者說,這扯老婆舌也不是啥能讓人臉上有光的愛好……
跟嚼舌根比起來,還是好吃的更重要。不,是重要一千倍,一萬倍!這點賬兒誰還算不過來咋地?
倆小丫頭明白了薑英秀的態度,自己的態度當然是跟著親親四丫姐走了。
所以,對於薑英傑帶著錢大丫來了自己家這事兒,倆人並沒有覺得反感。
六丫給錢大丫倒了紅糖水,小心翼翼地端到她麵前,還很認真地關心她道:
“嫂子你千萬別客氣,到這來就跟個人家一樣。”
“嫂子你喝水吧,我放了紅糖,可甜了,就是有點燙,你吹吹再喝。”
錢大丫聽著六丫的童聲稚語,眼淚珠子劈裏啪啦就下來了。
今兒個一天,是自打出事以來,她哭得最多的一天。
當初她被擄走,淪落到賊窩裏,被那幾個禽獸給輪番禍害了,都沒有流過這麼多的眼淚。
自打親娘去世了以後,她好像從來沒有體會過,別人對她的好。
今兒個自大薑英傑親自去接她,又帶著她去扯結婚證,還把她的戶口遷到自己的戶口上,她才知道薑英傑為了跟她在一起,已經從薑大山家分家出來了。
在那之後,她好不容易收住了感動的眼淚。
結果小小的六丫這麼質樸又親切的關懷撲麵而來,一下子就把她給弄哭了。
其實自打出事以來,她就覺得自己的心成了邦邦硬的大冰坨子,還是成千上萬年,都化不開的那種。
沒成想,今天她的心,竟然軟得一塌糊塗。就那麼從一塊邦老硬的大冰坨子,一下子就軟和地化成了一汪水。而且水麵上,還有白色羽毛的水鳥輕柔、舒展地飛過……
薑英秀比薑大山夫妻倆先到的家。她趕路飛快,路上一直琢磨著,晚上該弄點什麼吃。既要不動聲色地改善家裏的夥食,又不能太張揚、太招搖。也是很費心思的!
不曾想,到了家,竟然有兩個不速之客等著呢。
薑英秀還未來得及揣測二人的來意,薑英傑已經開口了:
“四妹妹,你回來了。”
薑英傑和錢大丫已經來了有一陣子了,幹等著也無聊,兩人又都是勤快能幹的,所以喝過了水,就起身開始幹家務。
薑英秀到家的時候,這兩位已經把家裏立立整整地拾掇了一遍。不得不說這兩位都是踏實過日子的幹活兒人,就這麼拾掇了一番,就把薑大地家拾掇得窗明幾淨,煥然一新。
薑英秀看到錢大丫並沒有驚訝,而是開口便說道:“大寶哥,大丫嫂子,你們來啦!”
聲音歡快而又自然,並沒有透出任何不歡迎的意思。
薑英傑略一猶豫,開口便跟薑英秀說起了自己的來意:
“四妹妹,大哥今兒個來,是有事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