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英秀心知肚明,這頓飯,多半是為了國營飯店招工名額的事兒來的。
雖然薑秋菊過來遞信兒的時候,說了讓大家都過去老宅吃飯,薑英秀卻還是主張大家現在家裏簡簡單單地吃一頓晚餐墊墊肚子,然後再過去老宅。
畢竟在老宅吃飯,頂著薑老太太那張得理不饒人,沒理辯三分的利嘴和那雙惡狠狠的白眼,很容易消化不良啊。
薑家三房簡單滴吃了點卷餅。
沈春柳烙的餅,炒的土豆絲、黃豆芽、韭菜、還有些肉絲,用作卷餅的餡兒,真是鮮美得讓人幾乎能把舌頭都吞下去。
因為在家吃了飯耽擱了功夫,到了老宅,另外四家都已經到了。屋裏已經擺上了幾張桌子,飯菜幾乎都擺滿了,碗筷也都按人頭擺好了。
薑大地瞪了薑英秀一眼,薑英秀一臉乖巧地沒吱聲,她沒想到這回薑老太太竟然不等到使喚沈春柳,就舍得直接開席了。
而且有意思的是,薑春菊竟然也在!
薑英秀暗暗納悶,薑春菊這會兒在這裏,是巧合呢,還是她消息太過靈通?或者老太太一得了信兒,就立馬告訴了這個大閨女?
不過她不是在礦上幹的好好的嗎?對這區區一份飯店裏的臨時工,不應該有啥念想啊!
薑英秀卻是沒想到,飯店裏的活計在她看來是又髒又累,但是煤礦車間的活計,跟飯店比起來,那絕對是更髒更累啊!
最關鍵的是,煤礦的車間裏,那是埋頭出苦力,幾乎沒有任何社交。
而飯店的服務員,那是有機會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的,來飯店吃飯的人,三教九流無所不包,說不定就能有機會結識什麼樣的人脈呢。
薑英秀壓根就沒想到這麼多,她掃了一圈屋裏的眾人,看看眾人看著她那亮晶晶的眼神,心中頗有些無語。
這個飯店臨時工的名額,是蘇經理特意為了薑英秀拿出來的,這些人再怎麼惦記,也惦記不去。
然而,這會兒她若是提醒他們,怕是壓根就沒人會信……還會以為她藏著掖著,舍不得這麼一個工作機會吧。
那她幹脆就不白費這個力氣了。這幫人愛怎麼搶就怎麼搶去吧,嘿嘿。
薑老太太見了三房眾人進了屋,原本對著薑春菊和薑秋菊笑得正歡的一張笑臉,瞬間就“呱嗒”撂下來了。
她看到了薑英秀那個掃視的目光,拿鼻孔哼了一聲:
“四丫頭,你那小眼睛東撒嗎西撒嗎,你瞅啥?”
薑英秀心裏瞬間回響起那句經典的“瞅你咋地”,忍不住抿著嘴兒樂了。
不過,既然笑出聲了,不解釋一下總歸是不大好,薑英秀幹脆找了個好借口:
“奶,這不好幾天沒見了麼,我最近正自己琢磨著看醫書呢!我瞅著你們這氣色都挺好啊!尤其是你老人家,中氣十足!”
薑老太太狐疑地打量了薑英秀兩眼,心中總覺得,這好像不是啥好話,但是她又聽不出來到底哪裏不對。
於是隻好暫時按下話頭,將炮口轉向了薑大山:
“老三,你瞅瞅你這閨女,我說一句,她有一百句在那等著我呢!”
薑大山低垂了頭:
“四丫頭確實是有點厲害,這不是隨了你了嗎?”
薑英秀眼睛一亮,忍不住望向了薑大山,心中暗暗驚奇:
“謔,薑大山啥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了?頂人肺管子一個來一個來地!”
薑老太太也一臉被噎到了的表情:
“你說啥?”
薑大山抬頭看了一眼薑老太太,又低垂下腦袋,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回到:
“我說四丫頭個性隨你,這樣挺好,厲害點,不吃虧。”
薑老太太徹底驚訝了,一屋子人也都下巴掉了一地,不過好在他們都有分寸,隻是驚訝地張大了嘴,卻沒把自己心裏那些能讓薑老太太的炮口轉移到自己身上的想法說出口:
“老三啥時候變成這樣式兒地了?這畫風好像有點兒不對啊!”
“老三啥時候說話這麼給力了?一句比一句衝人肺管子!”
“老三行啊,以前一直以為他是個憨的,沒想到分家出去幾天,這就露了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