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平昭(2章合一)(2 / 3)

到此刻為止,皇帝並沒有動怒。這也很好理解。皇帝綽號渣皇,對孩子們愛得很有限。平昭公主這點小委屈,還不足以讓他動肝火。

緊接著,平昭公主說了一句話,皇帝這才勃然大怒!

平昭公主說了什麼呢?

“蟲兒應聲犬離籬,寒鴉棲在鳳凰枝!”

這句話,表麵上,似乎是駙馬嘲弄平昭公主是個可憐的應聲蟲,不像狗一樣盡職盡責看家護院,反而鳩占鵲巢,占了鳳凰的位置。

可是不要忘了,平昭公主是長公主,是皇帝最珍愛的女兒,駙馬有幾個爹幾個媽幾條命,敢說自己家是鳳凰窩,說皇帝的女兒是蟲子是狗是寒鴉?

再說了,看家護院是狗的職責。可是平昭公主是個吃皇糧白飯的公主,她能有什麼職責?“犬離籬”三個字,明顯不是在說平昭公主。

那麼這話到底是在說誰呢?

我們把進度條向前調節,調節到開頭那一幕。駙馬爺與青年才俊們喝酒時。

喝酒的時候,這群人說了什麼?

截圖:

“如今聖上廣開科舉,大選賢才。我等倒成了富貴閑人啦。”

“連我家抄書的窮酸都背離了主子,紅了眼去考什麼經科去了!”

“還是何兄好命,尚了公主,領著二品的官銜,好不快活……”

請看!

毫無疑問,何嵇是門閥貴族、清貴世家之子。像這樣的貴二代還有很多,至少圖上這些人全都是。

我們都知道,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世家一直在把持官場,操縱選官。所謂“上品無寒門”是也。

而皇帝是開國之君,當然不可能容忍這麼多世家蠶食自己一手打下來的江山。因此,他才廣開科舉,選拔大量人才,斷了世家的根基。

何嵇作為世家之子,當然對此大為不滿。因此才在酒後,說出了“蟲兒應聲犬離籬,寒鴉棲在鳳凰枝”這樣的大逆不道之言!

蟲兒應聲,是指那些不敢反對皇帝這個決定、唯唯連聲的世家們;

犬離籬,是在譏諷底層知識分子不好好做那些抄書賣字的窮酸工作,反而一頭紮進科舉;

寒鴉棲在鳳凰枝就更好理解了——寒門舉子進了官場,占了這些廢柴貴二代世二代們的位置!

根本不是在譏諷什麼公主!

這句話,無疑犯了雄心勃勃大刀闊斧的皇帝的大忌,因此,皇帝才勃然大怒!

也正是這句話,把駙馬一家變成了出頭的鳥,儆猴的雞。

藐視皇威是個很有彈性的罪名。皇帝想饒你,打個哈哈就過去了。皇帝想弄死你,一戶口本都不夠殺的。

駙馬一家知道自己為什麼死嗎?知道,但他們不能說,隻能眼睜睜看著皇帝用公主作筏子,把一家人送上西天。

世家們知道駙馬一家為什麼死嗎?知道,但他們也不能說;不僅不能說,還要彈冠相慶拍手稱快,慶幸何家死得好!

隻用這一句詩,平昭公主就送走了世家數百條人命。

更絕的地方在於,無論是劇裏還是劇外,旁觀者都懵然不知,看不出這一手的高妙之處,還紛紛以為她是一朵柔弱的小白花……

春柳眼中的公主是前半段的樣子,觀眾局限於春柳的視角,便也被蒙騙了過去。

這是一種很狡猾的手法。

這也解釋了後半段,為何公主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從公主露出臉那一刻開始,她便不再是春柳眼中的那位“公主”了,而是真真正正的——她自己!

皇帝利用她槍打出頭鳥,她何嚐不是利用皇帝恢複了自由身?

我甚至懷疑,平昭公主與皇帝一樣,在心底希望推廣科舉、打擊世家、鞏固皇權。這才出手輕輕推了一把——至於為什麼一個不涉政事的公主會希望科舉製推廣鞏固皇權,這個問題很微妙,我們以後再說。

說到最後,我們再回到那個關於本集內涵的問題。

這一集好笑嗎?

似乎不好笑。

那我這樣說:

一個丫鬟——一個底層失權者,無法理解兩位政治人物的博弈、合作,無法理解平昭公主對駙馬的不耐、對世家的不屑、對鞏固皇權的渴求。隻能粗暴地將這一切解讀為——公主不受駙馬寵愛!

出於這個觀念,她將掌權者的一切行為進行了扭曲,加上了一層失權者的怨婦濾鏡,得出了半集令人啼笑皆非的狗血虐心之戀。

如此一來,好笑不好笑?

好笑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