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醫院,正好趕上一台大手術,我親自主刀,忙得連電話都沒時間打,說了你可能不信,我昨夜一夜都沒睡,這會兒困得想撞牆。”
“信,你的樣子看起來躺下就能睡著。”
顧南調侃著安北,安北哈哈大笑了起來。
“別說我了,你怎麼在醫院裏。”
“六六病了。”
“六六?”
聽說六六病了,安北不敢怠慢,帶著顧南去看了孩子,六六已經打了針,燒退了,此時正酣甜地睡著。
醫生讓顧南放心,孩子的情況已經穩定了,明天一早不發燒就可以回家休養了。
“有我在呢,你去吃飯,南南。”馬淑蘭催促顧南趕緊吃飯去,為了孩子,她連晚飯都沒顧得上吃。
“一起吃,正好,我有點事要你幫個忙。”安北將顧南拉到了一邊,臉頰微紅。
“什麼忙?”顧南覺得安北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安北的臉更紅了,她壓低了聲音告訴顧南,羅沐寒遠程給她安排了一次相親,一再叮囑不見不行。安北怕一個人去尷尬,希望顧南能陪她一起,萬一是個醜八怪,也好找個理由開溜。
“羅編導安排相親?羅,羅編導什麼時候成媒婆了,還遠程遙控?”
在顧南的印象裏,羅沐寒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她的弟弟,她怎麼有興趣幫安北介紹男朋友了?莫非這位男士有什麼過人之處?
“走,陪你去看看是什麼牛鬼蛇神,能勞煩羅編導的大駕。”
約見地點是市內一家休閑茶餐廳,顧南和安北到的時候,一個男人已經等在了東北角靠窗的僻靜角落裏。這個男人,可能安北並不認識,但顧南熟悉,正是白城地震時趕來救安北的年輕人,是他用生命探測儀探測到了生命信息,也是他出謀劃策,成功將安北救出。
顧南心領神會地停住了步子,衝安北擠了擠眼睛。
“不用我幫忙了,不是牛鬼蛇神,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的……救命恩人?”
安北聽得雲裏霧裏,她成功獲救之後,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怎麼救活瑤瑤上,沒注意到周圍有什麼人,更沒注意到一個年輕人正在默默地關注她。然而,她並不知道,正是她的真誠和專業精神打動了年輕人的心,當知道安北還是單身時,他不好意思地找到了羅沐寒,說明了自己的心意,希望羅沐寒做個中間人,介紹他和安北認識。
緣分就是這麼的奇妙,當安北走到男人的麵前時,吃驚地發現這雙眼睛她似曾相識,在她被困在廢墟裏,最絕望的時候,她在曙光裏看到了他。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徐遠誌。”
“我叫安北……”
“我認識你,在白城。”
“白城?你是……”
“是的,是我,第一個看到你的人。”
男人微笑著伸出了手,安北遲疑之後,也伸出了手,兩手相握的一瞬間,異樣的感覺在兩人的身體之間流竄開來。
看到這樣的一幕,顧南什麼都懂了,她悄然退後,離開了茶餐廳。
走在空氣清鮮的黃昏街麵上,顧南身心愉悅,從未有過的輕鬆,從未有過的踏實,從未有過的安寧,這一刻,她為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感到滿足。
駐足下來,顧南在想到一個問題,關於記者的使命。
有人說,追求新奇特的新聞是記者的使命。
有人說,肩負社會的責任,推動進步是記者的使命。
有人說,道出真理,維持正義才是記者的使命。
還有人說,記者的使命,其實就是記錄不斷發生的事件,記錄曆史。
可顧南的體會卻是,記者的使命是對國家的忠誠,對人民的熱愛,對正義的呼喚,拿著一支筆,一個麥,永遠追逐熱情和希望,拯救社會,拯救人性,也拯救世界。
所以她決定,要一直沿著這條路走下去。
最後一批記者撤離白城,凱旋歸來時。曲凱坐在輪椅裏,手捧著一束火紅的玫瑰,帶領聚焦二十分的所有同事迎接戰友的安全回歸。
當羅沐寒走下采訪車時,紅玫瑰送到了她的手上。
“別誤會,這是整個新聞組的心意。”
“沒誤會,就算是你的心意,我也不會誤會。”羅沐寒捧著玫瑰從曲凱的身邊走了過去,周圍的同事都前仰後合地大笑了起來,曲凱很尷尬。
“有什麼好笑的!都回去工作,下班之前,不,一個小時後,將所有報導稿子交上來,有一處錯誤,我讓你們笑得更大聲。”
“怎麼了嗎?分明是曲編導自己買的花,非要說是新聞組的……”
個別同事小聲抱怨著,曲凱的眼睛一瞪,抱怨的聲音立刻打住了,大家紛紛低下頭,灰溜溜地回了辦公間。
羅沐寒回到了辦公室,看著桌麵上的那束玫瑰花,禁不住露出了羞澀的笑容來。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
轉眼,顧南在新聞崗位上工作了十年,迎來了祖國七十華誕,她作為聚焦二十分的主編導,榮幸地帶領新聞團隊開進了北京,她成為本市第一個采訪祖國七十年華誕的現場新聞總指揮。
在國旗下,她們目視五星紅旗冉冉升起,心中百感交集,滾燙的淚水潸然而下。
她們是記者,是紅霞,是火炬,凝聚了民族之魂,身上洋溢著威嚴浩氣。
(全文完)